第22章 犬舍

在村东边路北那块地的西南角，与强海的牛棚隔路相望的是一处犬舍，里面喂养了很多狗，是村里的自秀养的，据说都是名贵的狗，卖给有钱人。自秀与我同岁，小时候我们一起过年守岁打牌，平时也常在一起玩。

自秀小时候长得比较瘦小，力气不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拿他开玩笑，他的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吹牛是免不了的，所以他的话有时我们都不太当真，以为他在吹牛。他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学会了给建筑外墙喷涂料，据他说有一次接了一个大工程，挣了不少钱。好像是市政方面的工程，有个领导还被抓了，他也不敢在那干了，就回家来自己干。

几年不见，他也发福了，完全没有了小时候孱弱的样子，俨然一副老板的派头。他在村里找了几个人，组成一个施工队，到处给人家外墙喷涂料，据他说，主要是给一些别墅干活，一般的小活不咋干。在这期间，他就在村东边建了那个犬舍，村里的人都称之为狗窝。平时也看不见他养的什么狗，但是总能听到狗叫。有时候听着像一群人在哭，有时候只是乱叫。据他讲，前几年生意挺好的，这几年也不行了。

他第一任妻子与他关系不好，那时他还比较贫穷，又不安分，干活也不踏实，所以他老婆就带着两个女儿跟他离婚了，他后来想去把两个女儿要回来，没有成功。他在外面挣大钱的时候，认识了他的第二任妻子，生了一个儿子。有一段时间，他听说村里可能要拆迁，集中盖社区，他就把原来的房子拆了，匆匆忙忙盖了很多劣质的房子，想在拆迁时候多分点钱，他在城里干工程的时候见过很多因拆迁发财的人家，所以他也想发一笔财，不料想传说中的拆迁被叫停了，眼见集中盖社区无望，他只好把那些不中用的房子再拆掉，好在那些年挣了钱，索性自己盖了个两层的小楼，都说是别墅，外墙也用涂料喷上了。最近听说他跟第二任妻子也闹翻了，第三任妻子是北边一个村的一个寡妇。第二任妻子带着儿子在别墅住着，他可能要在狗窝那里住了。

刚开始盖狗窝的时候，上边并没有批准，好像说是养牛、养猪可以，养狗不行。再说那一片地是耕地，要保护。后来，他申请的时候说是为了照看耕地，搭一个临时的板房，这个是可以的。于是他就搭了一片板房，养上了狗。一开始，他没有在那里住，他母亲在那住。他盖别墅的地方是他父母的老宅子，他父亲去世了，他母亲按理应该跟着他住，因婆媳关系不好，自秀就在狗窝那搭了一间屋让他母亲住，他母亲耳聋，应该也听不清那些狗叫声。

这些年宅基地越来越紧张，人口增加了，宅基地的供应跟不上，孩子结婚后与长辈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冲突，大部分老人选择退让，把原来的宅子留给子女，自己再去找个地方随便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