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位低下贪赃枉法，身居高位都是误会
阴雨连绵，德玛西亚不具备皮尔特沃夫的科技水准，没有发条技术所铸造的钟表，在阴沉的天气中判断天时是件困难的事。
因为巴雷特·布维尔用不了多久便能抵达维斯卡锡亚，免去雄都之行，两位搜魔人顺理成章在林岚的小石屋中停留。
林岚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概通过感官来判断，应该有数个小时。
在此期间，德瓦的制服大衣被雨淋湿，需要烘烤，所以不间断地往壁炉中增添柴火，几乎是林岚一整天的木柴消耗数量。
这名高大壮硕的搜魔人生得凶猛，性格随同他那阴郁的气质，数个小时中很少开口说话。
而外表像个和蔼大叔，内心异常缜密的吉兰与德瓦相反，在林岚面前打开话匣子，不断地旁敲侧击，询问林岚一些过去的经历，像是试图从中发现破绽，但也不敢明目张胆。
整整一下午，林岚手中都在把玩着布维尔家族的那枚鹰面猴家徽，看似无意，却颇有种警告意味，经常使得吉兰经常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
反观林岚，不时根据德玛西亚现状讨论一些关于法师的争议性话题，针砭时弊，说的吉兰面色涨红，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这玩意还真好用……得亏过去愚蠢的我没在面包都吃不上的时候把这玩意融掉卖了。
否则，就算我没有法师天赋，这俩搜魔人也得因为言论问题逮捕我，压进大牢关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就是贵族徽章给我的自信！
林岚心中感慨，棕黑的眸子瞥了眼坐在壁炉前，掏出干硬面包，就着水壶冷水吃起晚餐的搜魔人。
“吉兰大人，德瓦大人，我家中还有些存粮，要不我给二位炖一锅蔬菜浓汤吧？”林岚客套道。
“阁下不必麻烦，搜魔人需要到处奔波，我们早已习惯风餐露宿。”
吉兰给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尚未从林岚先前刁钻古怪的问题中缓过神来。
“时间不早了，嘉文三世国王的游猎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觐见巴雷特大人前快速垫垫肚子，不耽误事才对。”
又用后槽牙硬生生崩下一小块硬面包碎渣，吉兰刚往嘴里送一口水，只见身旁的德瓦倏然坐直身子，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像是捕捉到外界的什么动静。
“游猎队来了，”德瓦笃定道，“我感受到了镇外马蹄的震动。”
注意到林岚诧异的眼神，吉兰笑着解释：“这小子的感官灵敏的很，要是外面没下雨，他能在间隔数百码的情况下，听到别人踩断树枝的声音。”
言语间，吉兰把啃了三分之一的面包重新放进布巾里叠好，装回挎包，随即拍去手上的面包渣起身，不经意间在裤子上擦去手掌的油污。
“他们今晚应该会在领主庄园暂歇，”吉兰说，“我们已经在这磨蹭太久……赶快解决你的问题，然后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
维斯卡锡亚镇的领主名为金特罗·梅伊斯，他是个上了年龄、老眼昏花的老头，如今连走路都成问题。
金特罗治理领地称不上贤明，但也绝不昏庸，他一生未娶，没有留下后代，旁系血脉也早在近几十年来凋零，嘉文三世十分头疼梅伊斯家族的继承权问题。
游猎队此番返程，选择在维斯卡锡亚落脚，嘉文三世恐怕也有替金特罗提前解决后事，免得到时引起争端的想法。
当然，林岚在这座城镇生活两年多，却对当地领主完全没有了解，这还是吉兰下午跟他闲聊时提到的内容。
来到城镇中央，手持长矛，腰挂佩剑，身披银色板甲，蓝色披风飘扬的士兵层层据守着梅伊斯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
向把守在庄园正门处的守卫出示灰标——实际上也算是中高阶搜魔人的身份标牌，后进行简单问询，吉兰和德瓦两人顺利带领林岚踏入贵族领地。
入门处的灰白大理石接待厅中，前去打探位置的德瓦返回二人身边，告知吉兰：“守卫告诉我巴雷特大人正跟国王陛下在一起，我已经要求他禀报巴雷特大人了。”
他稍作停顿，紧了紧眉补充：“我还听说，埃尔德雷德大人也在此次狩猎巡游之列。”
“埃尔德雷德大人？！”吉兰神情一惊，“他怎么也在？该死……我们可不能就这么面见埃尔德雷德大人！”
埃尔德雷德是搜魔人军团的团长，吉兰与德瓦两人显然不是从数百公里外的雄都而来，否则不可能不知道他随国王出行的事宜。
林岚想道。
吉兰眼神略带犹豫地瞥了眼林岚，片刻的沉思后，他对德瓦说：“待会，你带着林岚去面见巴雷特大人，确定他的身份，我去向埃尔德雷德大人解释。”
紧接着，吉兰又自言自语般小声咕哝道：“嗯，只有这样了，希望他不要怪罪我们办事不力……”
在另一名庄园守卫的带领下，吉兰离开两人，而方才前去禀报消息的守卫紧接着返回。
与之一同的，还有两名林岚十分眼熟的人——那位白发苍苍，鬓发与浓密络腮胡相连的正是曾收养林岚巴雷特·布维尔。
他蓝色的斗篷已经取下，但与寻常士兵制式板甲截然不同的金色铠甲还未来得及脱换，狩猎队才抵达梅伊斯庄园没多久。
德瓦面色严肃，双手握拳，双臂于胸前交叉，行了一个军礼，喊出敬礼词：“威武荣光！巴雷特大人，皇子殿下。”
紧接着，德瓦目光掠过巴雷特，看向林岚眼熟的另一张面孔——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光盾四世！
林岚并非军队在编士兵，所以无需像德瓦那样行礼，而德玛西亚通常只有俘虏才会被要求下跪，所以林岚只是微微欠身。
“见过皇子殿下，巴雷特大人。”
“免礼。”嘉文四世随意挥手。
巴雷特看到林岚的第一眼，神情中最先表露的是欣喜与怀念。
可林岚的身边偏偏跟了一名搜魔人，联想到方才守卫通知自己的说辞，巴雷特粗厚的白眉抑制不住地蹙起，锐利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德瓦，到聚焦在林岚身上时，又显出几许疑惑。
家乡都是艾欧尼亚，难不成他真的跟娑娜一样，是个法师？
“孩子，我记得咱们上一次的离别，距今差不多有三年了吧？”巴雷特言辞恳切。
“准确来讲，是三年又两个月。”林岚说。
凭借巴雷特对林岚的态度，德瓦知道他此前所言并非虚假，那枚布维尔家族的鹰面猴家徽也是巴雷特亲自赠与他的。
“呃……很抱歉冒昧打扰，巴雷特大人，”饶是气质阴冷狠厉的德瓦，此时此刻都不免生出冷汗，“我想林岚大人的身份问题已经得到证明，我就不再叨扰大人们的雅兴了。”
言罢，德瓦压根没敢过多停留，跟遭遇强敌临阵脱逃似的，一溜烟蹿出了接待厅大门，甚至顾不上等待同僚吉兰。
嘉文四世目视搜魔人消失在视野尽头，方正的脸上闪过好奇，“巴雷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