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动乱伊始
夕阳垂落,天色渐暗。
德玛西亚雄都,黎明城堡宫殿的冷僻角落。
黑色长发高束,身着银白金边,镶嵌有蓝色宝石铠甲,手持三爪长枪的赵信在一扇门前站定。
“总管!”
两名身披板甲,全副武装的守卫双手于胸前交叉,向这位来自艾欧尼亚,曾是诺克萨斯竞技场的不败传说,如今又一步步成为德玛西亚皇室总管的传奇行了一个军礼。
“国王陛下已经等您许久了。”
“我知道了,你们暂且退下吧。”赵信屏退守卫,随后轻敲三下屋门。
“请进。”待得到屋内之人回应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规模不算大的图书馆,几乎替换掉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映射斜阳,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中,还可以欣赏窗外的阶梯花园美景。
这里是嘉文三世最喜欢度过晚间时光的场所,清幽、宁静,可以远离仆从和贵族们的叨扰。
“陛下。”
“赵信,快来坐!”嘉文三世已经脱去日常接见贵族所穿的黄金护甲,只留王冠与一身长袍便服,胸口上缝制着光盾家族的白翼利剑家徽。
看到进门的是赵信,嘉文三世乐呵呵地摆手示意自己对面的座位,“快来尝尝,这可是今天刚从皮尔特沃夫运来的葡萄酒。”
在公众场合,嘉文三世可以说是严肃的象征,几乎不苟言笑,但真正亲近国王,了解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爽朗开放的人。
赵信将长枪插进墙边专门为他准备的武器架内,随后没有见外地坐到国王对面。
经过十年的朝夕相处,赵信已经融入到光盾血脉之中,与皇室家族如同血亲,哪怕是皇子都要称呼他为“叔父”。
赵信端起酒杯抿上一口,润湿嘴唇,醇香的葡萄汁水与酒精味道完美融合,他一下子瞪圆了眼,不由得品上一小口。
“好酒!”
“是挺不错吧?”嘉文三世爽朗大笑,“喝惯了浓烈的蜜酒,偶尔来点清淡的葡萄酒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赵信舔了舔嘴唇,没有继续贪杯,反而将酒杯重新放回桌面。
他抬起双眼,正欲开口,嘉文三世则是一副早已看穿赵信心思的模样,无奈叹息,“好不容易应付完那帮勾心斗角的烦人贵族,迎来难得的清静时光……说吧,又发生什么事了?”
赵信犹豫片刻,“埃尔德雷德大人在今早前往光明使者神殿,与伊莎贝拉大主教以及巴雷特家的孩子起了一些言语方面的小冲突。”
“嗯?”嘉文三世猛地坐直身子,“埃尔德雷德那家伙又开始胡闹了!”
他双手紧抓着扶手,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自从这家伙跟缇娅娜确定联姻关系,就开始试图扩张搜魔人的权力。我都不敢想象,等他两年后跟缇娅娜举办过婚礼,他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最关键的,他的爷爷在曾经风暴顶战役中,跟费里德·冕卫一起营救我的父王,为此还付出了性命,他的父亲则在之前盐尖山战役中,替我挡下一名野蛮人祭祀的魔法,同样战死……唉。”
嘉文三世扶额叹息,正襟危坐的赵信也不禁回忆过往。
当时北方边境的盐尖山前哨堡垒陷落,嘉文三世难产过世的王后与贴身女仆曾经亲手缝制的白翼利剑战旗被蛮族夺走。
当时的嘉文三世可谓怒火攻心,坚持御驾亲征,夺回战旗。
别说赵信,就连跟国王两小无猜的巴雷特·布维尔都劝不住他。
由于天寒地冻的环境因素,德玛西亚最精锐的无畏先锋难以发挥战力,被上百名身披皮毛护甲,手持落后武器的蛮族狂战士击溃。
那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战争。
若非赵信在场,在无畏先锋的配合下突破敌阵,夺回被火舌舔去三分之一的战旗,继而重振士气,力挽狂澜,德玛西亚恐怕就要损失惨重,大败而归了。
酒杯见底,嘉文三世提起酒壶再次满上,用葡萄酒润湿嘴唇和喉咙,却碍于心头的苦闷,难以像方才那样品味美酒的醇香。
“费里德去世前,特别指定缇娅娜与埃尔德雷德定亲,还专门拜托我亲自见证……搜魔人在最近几年的做派越来越过分了!关键是,碍于他家族先烈的贡献,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了赵信,你还记得上次白银议会,埃尔德雷德提议什么吗?他竟然要把禁魔石灰水做成废魔药,给那些染魔之人饮用!”
见赵信轻轻颔首,嘉文三世猛灌一口酒后愤慨道:“他们不过是生来沾染魔法,绝大多数人从未利用自己的天赋为非作歹,即便真的违反法律使用了魔法,也仅用来种田,为何要如此惨无人道地对待他们?”
可我从小道消息听说,埃尔德雷德已经将此付诸实践了。
赵信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
奈何这种消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出于责任,赵信不能在国王面前指控一位满门忠烈的权贵。
“前阵子狩猎结束,返回雄都的路上,巴雷特似乎遇到了曾经被他收养过的艾欧尼亚孩子,被搜魔人当成了法师?”
听嘉文三世提及自己家乡的孩子,赵信立马清扫杂念,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不管怎么说,以埃尔德雷德的性子,如果有证据的话,他一定会把那孩子抓捕归案,他可不怕巴雷特,”又是一杯酒下肚,嘉文三世的脸明显染上晕红,“可那孩子已经在布维尔宅邸住了这么久,说明埃尔德雷德也不敢肯定。”
正当嘉文三世又要继续给自己倒酒,赵信拦下了他,提醒道:“陛下,您今日饮酒过量了。”
“……算了,不喝就不喝吧,一提到搜魔人准没好事!”嘉文三世放下酒壶,向后一躺,重新靠于椅背,“反正乐斯塔拉最近指定要来见我,或者,巴雷特会找个好时机,在我耳边谈及此事。”
他眯缝着眼注视着赵信,“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吗?”
“皇子殿下不满意您在生日上赐予他的荣誉将军头衔,”赵信犹豫着开口,“皇子殿下觉得……他需要上战场证明自己。”
“胡闹!”本还有些微醺的嘉文三世瞬间酒醒,再次坐直了身子,怒喝道:“他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勃朗·达克威尔那暴君巴不得他上战场送死!然后德玛西亚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赵信垂下目光,无奈道:“但您了解皇子殿下,他可是随了您的性格。”
不光是您,您情同手足的挚友巴雷特,以及他的妻子乐斯塔拉都是如此。
一经认定某事,就必须做到。
赵信在心中默叹补充。
嘉文三世顿时没了脾气,“他真的执意如此吗?”
“如果您不同意,皇子殿下就会自己率领一支军队,前往东部边境平定动乱。”
“真是逆子……罢了,”嘉文三世疲惫挥手,“东部边境绝对不准他去,我已经委派玻西维尔大元帅了,如果他想上战场——我听说南部山谷近些时日爆发蝗灾了?”
“是阿尔戈黑蝗,平均个头堪比成年猎犬,”赵信说,“一对一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接受过训练的在编士兵都能将其杀死,可若它们当中有母虫操控,那就十分棘手了。”
“给皇子一支骑士团,让他去平定蝗灾,”嘉文三世想了想,“哦对了,让麦撒将军和伊贝尔将军作为他的副官随军出战,免得这愣头青干出什么蠢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