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疑犯果然翻供了
在两名武警战士的押解下,赵建查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监房的走廊里缓慢地走着。脚镣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让人听到就感到毛骨悚然。
响声引起了走廊两旁犯人的注意,纷纷都挤到监房门上的一个小铁窗向外张望。有一些好事的犯人就大声议论起来:“看来又进来一个重刑犯,你们看手铐脚镣都戴上了。”
“不对,他应该是谈话的时候不老实,才被戴上戒具的。”
“我看这家伙有一点犯死色,应该没有几天好过了。”
赵建查不是第一次进入监房,对这里的情况他很熟悉。几年前,他因为诈骗罪就被关押在这里审查,今天第一次提审就让他感到异常的恐惧。
两旁监房犯人的议论声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惊胆寒。赵建查在想,难道我这次又做错了吗?我的交代那些警察不可能发现什么破绽,我只要能够坚持熬过这几天,到时候他们就会把我放出去的。
押解赵建查的武警打开14号监房的大门将他推了进去。这时监房里的四名犯人都用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十号犯人对赵建查说:“喂,看来混得还不错吗?出去的时候是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怎么还带上重装备了?他们还没有亏待你唷。”
赵建查张口就骂了回去:“不错你妈?老子怎么了要你管,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十号犯人鄙视地说:“喲,你小子出去一趟就长本事了,大家跟我一起来揍他,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几名犯人蜂拥而上,将赵建查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不一会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地,赵建查趴在地上不停地在求饶。正在走道里巡逻的武警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大声地问:“你们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们吵什么?都给我安静。”
十号犯人回答:“报告领导,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皮麻的,没有什么事情。”
他转身又对身边几名犯人说:“大家都散了,都给我坐下来好好学习监规。”
武警刚离开窗口,赵建查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他。赵建查就突然将头向墙上撞去,被身边的十号犯人一把拽住他的手铐,用力地将他按在地上。
然后迅速骑到他的身上,恶狠狠地骂道:“你小子要想死就到外边死,不能在监房里死,你在这里死了,大家都要受牵连。”
赵建查大声地嚎叫:“放开我,你就让我去死吧,我也不想活了。”
十号犯人紧紧地骑在他的身上一动也不动。赵建查挣扎了一会,看监房里的人都没有理睬他,这才渐渐地停止叫骂声。
这时十号犯人从赵建查身上下来,把他拽到地铺的中间说:“今后你每天就睡在这中间,不要胡闹,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否则对你不客气。”
在这个时候赵建查哪里还敢再吭声,老老实实地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监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看守所监控室,曾毅、沈军、仲安华、杜建国等人正在紧紧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赵建查在14号监房的活动情况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曾毅说:“你们看赵建查入监后的表现很反常,他没有绝望的举动,他所反映出来的行为举动明显地带有做作的痕迹。
你们看他准备用头去撞墙,如果他真的想自残直接撞就好了。但是他不是那样,而是先往周围看了一下做出要准备撞墙的动作,他仿佛在告诉身边的人我要撞墙了。
他也害怕真正地伤害到自己,他要自残的这个举动明显是做给我们看的。
他就是要通过这些无声的举动向我们挑战,看我们的反应。他还有后手,一定有新的动作,对此我们必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曾毅转身对看守所所长余书锋说:“监房里的监管工作你都安排好了吗?”
余书锋回答:“局长,监房里的人都是我精心安排的轻刑犯人,有的马上就要释放了,这几个人在关押期间表现不错。十号犯人是专案特勤,由他在里面我们可以随时掌握赵建查的心理变化,及时将有关情况反馈给审查人员。”
沈军说:“赵建查的交代是真真假假,他企图用真的事实讲假的情况。他的口供很不稳定,他的交代可能就是虚晃一枪,想麻痹我们,我估计他很快就会翻供。”
仲安华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认定赵建查还有一点困难。从现场的情况分析,这起案件就应该是赵建查干的,这是不会错的。关键是我们还要进一步搜集证据,这个案子才能出手。”
曾毅说:“我同意你们的观点,赵建查就是犯罪分子这个前提不能动摇。不管他有什么表现,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狱侦工作要跟上去,特勤要不断地给赵建查制造心理干扰,扰乱他的心理防线,要让他每天都在害怕和恐惧中度过。
接下来我们在一周内不要再提审,对赵建查进行冷处理。这样他肯定会主动地跳出来要表现自己,到那个时候我们尽可能地让他说,谎话说得越多,漏洞就越多。
特别是涉及犯罪现场的具体信息,他讲得越详细越好,这对我们最终认定犯罪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14号监房每天都有犯人被带出去提审,在这一个星期里,就是没有人再提审赵建查。
渐渐地他有一点坐不住了,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照常规在他第一次交代以后,第二天必然要继续提审,进一步把口供固定下来。赵建查也希望能够尽快地再提审他,为什么几天下来都没有提审这很反常,他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9月25日下午,监房里只有十号犯人的时候,赵建查走到十号犯人身旁悄悄地问:“老哥,你们都提审好几次了,怎么我关起来就提审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人过问我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十号犯人望了赵建查一眼才说:“这还不简单吗?你的态度好,交代得问题彻底,他们已经认为证据充分了,不需要再提审了。这几天他们可能正在忙着起诉呢?这个你应该懂的,你是几进宫的人,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马上检察机关批捕以后再对你提起公诉,接下来你就上法庭等做最后的判决吧。”
赵建查连忙说:“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就提审我一次就能定案吗?其实先前我交代的东西都是假的。”
十号犯人说:“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他们认为你交代的就是真的,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啰。如果你不信,你就再等等,过几天批捕的通知书就会到了,到那时你不相信也不行。”
听了十号犯人的讲话,赵建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嘴里还在嘀咕着:“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下子我真的完了吗?”
十号犯人没有再理睬赵建查,坐在一边哼着小曲。过了一会监房的喇叭响起:“14号监房十号犯人提审。”
十号犯人临走前还说:“你看,我的事情还没有最后定下来,这不又要提审了。”
十号犯人刚走出监房,十一号犯人就走了进来。赵建查坐在那里越想越害怕,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几次站起来走到监房的门前准备要求提审,最终他还是坐了下来。就这样他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又坚持了两天,仍然没有人来提审他。到这个时候赵建查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溃了。
天刚亮他就站在监房门前大叫起来:“我要提审,我要见公安局的领导。我是冤枉的,我要交代。”
值班的看守民警走了过来问:“十四号,你喊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建查回答:“报告领导,我要提审,我要见你们的领导。我以前交代说的都是假话,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值班民警说:“不要再喊了,我现在就去告诉有关办案人员,你就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了,什么时候提审等通知。”
赵建查耷拉着脑袋坐在地铺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沉重的大铁门。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和难熬,真是度日如年。
9月27日下午三点钟,还是没有人来提审他,他实在熬不下去了,正要过去再敲监房的大门呼喊,突然监房里的喇叭响了起来:“14号监房十四号犯人准备提审。”
过了有五分钟监房的大门被打开,值班的民警喊道:“十四号犯人出来提审。”
赵建查马上回答:“报告领导,我现在就过来。”
在两名武警的押解下,赵建查从监房出来向审讯室走去。刚走进审讯室,赵建查就看见沈军坐在主审的位置上,他直接一下子就扑倒在沈军的脚下,哭喊着:“报告领导,我错了,以前的提审我说了假话,我欺骗政府不对,我认罪接受处罚。但是我不是杀人犯,那个三轮车的驾驶员不是我杀的。”
沈军把手一挥对赵建查说:“你坐到椅子上有什么话慢慢说。”
杨可走上前去把赵建查固定在审讯椅子上,然后说:“你现在开始交代吧。”
赵建查说:“我没有杀人,杀害三轮车驾驶员的是熊其州。”
沈军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建查说:“是熊其州亲口告诉我的,杀害三轮车驾驶员是他干的。
这件事情还要从头说起,9月1日上午我在饭店吃过早饭以后,就站在饭店的门口与卖香烟的王老太在聊天。就看见对面的三轮车停车点有两个三轮车驾驶员在吵架。
当时熊其州也站在人群里,看见我朝他望去,他就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把手朝西边公路上指了一下,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点点头,熊其州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和熊其州经常会一起在公路上敲驾驶员的竹杠子,他的眼神就是告诉我把三轮车驾驶员骗到西边公路上去,他要敲三轮车驾驶员,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干过好几次。
过了一会,对面的两个驾驶员也不吵了,有一个驾驶员去上厕所。路上还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里,我就走了过去。爬到车上对驾驶员说:‘到王集街上。’
三轮车驾驶员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开车走了。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就看见熊其州站在路旁向我招手。我就叫驾驶员把车子停下,熊其州就要朝车子上爬,被驾驶员拦住了。
驾驶员问:‘老板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我的车是朝王集方向开的,如果顺路你就跟上,不顺路就对不起了。’
熊其州说:‘我到徐集乡。’
驾驶员说:‘那你要单独付钱,。’
熊其州说:‘我的这位兄弟不是已经把钱付给你了吗?怎么还要付钱。’
驾驶员说:‘一马归一马,他付了钱不等于你就付了钱。不付钱你就下去吧。’
两个人在那里争吵互不相让,我就上前拉弯子说:‘老大这辆车子让给你,我再坐其他的车子。’
三轮车就开走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找到熊其州,我就问他:‘今天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让兄弟也沾一点光?’
熊其州一脸晦气地说:‘不提了,今天手气不顺。走我们先去喝酒去。’
熊其州就把我带到西郊,然后又七拐八绕地走到村边的一个小饭店。他走进去点了几个菜,拿了两瓶山芋干冲子,我们两人就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吹,我想把话提引到三轮车上,我好向他要钱。熊其州开始总是回避这个话题,而且情绪很低沉,我没有办法只能死命地劝他喝酒,很快两瓶酒就下肚了。
我有心思并没有喝多少,大部分酒都是熊其州喝的。我看他喝得差不多了就问:‘今天的活干得怎么样?’
熊其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提了,今天的事情都被我干砸了,钱没有敲到,我还把人给杀了。’
我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吓得直冒冷汗,我紧接着又追问:‘你是怎么干的?’
熊其州说:‘三轮车开到路西村的岔路口,我叫驾驶员把车子开过去,刚下路不久我借口要方便,让驾驶员把车子停下来,然后我就动手去抢三轮车。
我用手死死地卡住驾驶员的脖子,他拼命地反抗,我也不敢松手,不一会我看驾驶员不动了,才知道驾驶员已经死了。
我把驾驶员抱到后座上,就去找钥匙想把车子开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钥匙不知道被驾驶员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时候我看有人过来就跑了。’
我赶忙又给熊其州倒上一杯酒,给他灌下去,接着问:‘你与驾驶员又没有仇,为什么要把他给杀了?’
熊其州说:‘那小子不听话还敢反抗,我就把他干掉了。赵建查既然什么你都知道了千万不能说出去。’
说话间,熊其州就趴到桌子上,我推了他一下继续问:‘你不是吹牛吧?就这么你就把人给杀了,谁相信你的话。’
他口齿不清地说:‘谁骗你,如果你不相信,明天上午你到路上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一个三轮车驾驶员在公路上被人杀了,而且被杀的那个驾驶员就是你让我坐的那辆三轮车。’”
沈军问:“为什么要承认杀人呢?”
赵建查装作无可奈何地回答:“我也没有办法,我是被逼的。”
沈军问:“谁逼你了?”
赵建查说:“你们没有逼我,是熊其州逼我的。第二天上午天还没有亮,熊其州就到我家,他威胁我说:‘昨天喝酒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反正杀人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如果你敢把我出卖了,在公安局抓我之前我就把你的全家人都给杀了。
再说三轮车是你骗走的,公安上要查只能查到你,我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你不要以为我酒喝多了说胡话,其实我心里有数,你小子要真的把事情说出去,我一定把你也拽进来。
我告诉你我还留了一手,就是三轮车驾驶员身上的证据被我拿走了,现在就藏在你家后边的菜地里。你现在不要想找到它。
在你出卖我的时候我会把东西交给公安局的,到那时,你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是屎。’
我赶紧说:‘不会的,打死我也不会说,就是说了也是我干的也不会说是你干的。’
熊其州这才放心的走了,我害怕被你们查到就跑到乡下躲了起来,后面我交代的情况都是实话。”
沈军问:“杀人现场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建查说:“杀人现场的事情都是熊其州跟我说的,我趁他醉酒的时候把他的话都套了出来。还有一些现场的情况是我听那些三轮车驾驶员议论的,我以前的交代就是这样瞎编出来的。”
沈军问:“发生案件的地方你去过没有?”
赵建查说:“我怎么会去那里,我又不是杀人犯,我到那里干什么?”
沈军问:“既然你没有去过现场,为什么你能把现场说得那么清楚?”
赵建查低下头,很长时间都不说话。又停了一会才说:“现场的情况大部分是熊其州跟我说的,其余的都是我瞎编的。”
沈军说:“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赵建查说:“我知道欺骗政府影响办案是要被处理的,我认罪,接受政府处罚。我不是杀人犯,我不能承认。”
沈军问:“你去过路西村吗?”
赵建查说:“我不知道什么路西村,在路西村杀人是听熊其州说的,他说什么我只能交代什么。”
沈军问:“你知道案件现场具体发生在什么地方吗?”
赵建查脱口而出:“案件的现场不是在路西村的土路上吗?”
沈军问:“报案人发现犯罪现场在公路中间,你是怎么知道现场是在路西村的土路上的呢?刚才你的交代中并没有提到熊其州跟你说这个情况。”
赵建查感到十分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那是我瞎编的。”
沈军站起来走到赵建查的身边,用手指敲着他的脑袋说:“没有人跟你说过现场情况,你又没有去过现场,但是你交代的现场情况与实际情况却差不多,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就你那一点小伎俩也想来欺骗我们,你做梦去吧。不要以为你的嘴巴能把什么东西都说得天花乱坠的,事实总归是事实,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我们是清清楚楚地,你今天的交代都是在撒谎。”
赵建查继续狡辩说:“领导,我今天交代的都是真话,我没有杀人。”
沈军把手一挥说:“像你这样的态度,今天就没有必要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沈军转身对身边的民警说:“把赵建查押下去,让他头脑清醒一下,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