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幕狂想

时年冬月，虹藏不见。窗外没有飞鸟，只有数不尽的雨。我在纸上写着不知所谓的文字:近来人事半消磨。

北风在疯狂呼啸，那些樟树似乎也冻得瑟瑟发抖，枯枝败叶洒了一地，隔着一堵墙，我也能听见它们对于严寒的苦苦哀嚎，和乞求庇护的卑微。在密密麻麻的雨声里，我也想到了:校园里的那些有主或无主的猫儿，它们必然是躲在某片竹林或角落之中，蜷缩着身子，对那些为它驻足的人们投以晶莹的目光，但我想不出那发亮的，究竟是泪水还是天光？思绪又回到纸上，暂停所有的漫迹无羁的遐想，一股历尽千帆，俯瞰万壑的快感油然而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惭愧地责问自己。鸡毛蒜皮、蝇营狗苟、虚与委蛇、世事无常，这些词汇莫名地在我眼中闪烁又黯淡，黯淡又重新闪烁，在这些模糊的光影中，我看到了成片的自己，我在与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人对话，或亲切或礼貌，或严肃或怠惫，换了一张又一张表情面具，有时候似乎累了，便躺在床上无能地刷着视频，坐在椅子里静静地发呆，享受着人间跋涉过后的安逸。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少女的裙摆在风中摇曳，行人与行人之间流露着警惕的眸光，乌云笼罩整片天地，世界闭上了双眼。我心里像一团乱麻，各种零零碎碎的琐屑都杂揉在一块，又像一朵梦中的蒲公英，被许许多多不可预知的因素化成一道风，把自己的心思统统分散，洒向风让我去的地方。蒲公英的花语是自由和无法停留的爱，可是说到底，蒲公英也只是一种植物，其人文意涵不过是人为的臆想罢，有什么可以言说的自由呢？或者自由本身这个词并不自由，因为是希望拥有自由才创造所谓的“自由”，是一个能被定义的自由，而自由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自由，所谓的“逍遥游”只存在于书上，存在于高尚者和懦夫的幻想。云层里绵延不绝的雨落尽绵延不绝的思绪，我陶醉于如此的狂想中，白纸上不知何时已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好似正在含糊不清地表述某种思想。人间万象，唯我独行。我早已分不清我是谁，不过不重要，所有紊乱糟糕的狂想都会成为天上的雨，从出生到死亡，每一秒都随风而去，消逝在茫茫人海里，消失在刺破乌云的光辉中。

无论何种语言，何等词汇，也描绘不出一场心灵的大雨，思想如果沉寂，脑海便会乍起惊雷，感谢雨的馈赠，大雨冲刷了我的精神秕糠，也正好抚慰我燥动不安的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