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短暂的战斗
夕阳西下。
希恩在双树城度过的第三天即将结束，这也是他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明天庆典结束，修缮城墙的工作应该也会同步结束，之后希恩就要出发去下一个城市。回想起这几天在双树城的日子，希恩感觉只能记住白色的冰淇淋、白色的圣树和白色的苏妮，却完全想不起来城墙是怎么被修好的。
“管他呢，反正是让我修好了。”
希恩买好晚饭再回到宾馆屋内，发现苏妮已经从壁橱里出来，正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走神。看到希恩回来，她还主动打招呼，似乎白天在城外森林被看光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只是偶尔和希恩对视时目光会躲闪开，脸上还时不时泛起红晕。
希恩放松下来，看来她确实没生气。
娜娜和他说，苏妮有可能喜欢上他，但希恩却感觉，苏妮的表现应该只是在新奇感和刺激感的驱动下的一时冲动。
有个词怎么说的，吊桥效应。
希恩记得，这种效应只产生在较弱的人之间，像他和娜娜这样的人就不会出现。你看他俩同样也经历过多次生死危机，但娜娜她就没有喜欢上自己。
“希恩大人，您那是？”
一起吃完晚饭，苏妮有些好奇地看着希恩胸前。在希恩的白衬衫下方似乎有什么在一闪一闪发光。
“有人给我写信。”
希恩扬了扬眉头，从衣领里取出一根黑绳项链。项链的末端绑着一个只有小指粗细、短小但精致的透明玻璃瓶，此刻，瓶子里正有虚幻的银色光芒一闪一闪，像萤火虫一般。
希恩将玻璃瓶取下，拉开窗户，将它放在窗台上。
苏妮：……
她敏锐注意到，在放下瓶子的时候，希恩脸上流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期待表情。她原本羞涩、兴奋的心，骤然刺痛。
“是谁？”
犹豫了许久之后，苏妮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通常，她是不会问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的。
“一个老朋友。”
希恩没有在意苏妮的打探，简单解释后便专注盯着窗台。
屋外，天上双月的银辉正照耀在那个透明的玻璃瓶上，渐渐地，玻璃瓶的内壁上开始出现附着的水珠，水珠反射着奇异的七彩光芒，仿佛其中蕴含着一个小小的世界。
水珠越来越多，渐渐开始沿着瓶壁流下，积累的速度越来越快，苏妮已经能看到瓶内水位在慢慢上涨，直到近乎满溢。之后，在瓶口边缘溢出的水，刚刚流出便化作清冷的白色光芒消散，仿佛那里面不是水，而是一瓶浓缩月光。
“差不多了。”
希恩伸手将满当当的瓶子拿回，从腰包中掏出数张纯黑色的纸平铺在桌面，将瓶内的水倒在纸张上。
苏妮看着希恩倾倒瓶子，看到里面的水渐渐稀少，却并未看到任何东西从瓶口流出。与之相对的，桌面上的黑色纸张上开始飞快浮现出娟秀、漂亮、属于女生的银色字样。
“希恩，我学到新的作恶手段，我越来越卑鄙了哈哈哈哈……”
苏妮只扫到一眼信的开头，希恩已经将信收起，坐到沙发上，调亮身边的荧光石，显然是准备晚上慢慢细读。
“我，我先睡了，希恩大人。”
苏妮咬了咬下嘴唇，嚅嗫着说道。她感觉自己的身心就像是正在沉入海底深渊，正在无限无限无限地下落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唯一明白的是，再不进到壁橱里，她的眼泪就要止不住了。
“嗯。”
希恩瞅了她一眼，他能感觉到苏妮内心的失落。
看着苏妮那难受得像是要哭出来的脸蛋，希恩心里揪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直到苏妮爬进壁橱，也没有说出口。
……
夜深了。
放下手中的信件，望着自己面前紧闭的壁橱门，希恩沉思着。
虽然苏妮已经在双树城居住十多年，但她从未离开过城主的城堡，就像被关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一样，集市上的许多东西她都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常发出的“您懂得真多”的感慨，让希恩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满足。
不过，希恩同样也为她的学识所惊叹。刨去实践不谈，她的理论知识之丰富是希恩从未见过的，就算魔界最高学府阿克苏学院的学生也未必比她懂得更多。
管理方面知识尤其丰富，仿佛城主是刻意将她朝接班人的方向培养。
如果忽略掉她打扫卫生毛手毛脚的问题，从其他方面来看，苏妮是一个完美的仆人。长得漂亮、声音好听、身材出众、性格单纯、智商优越，再加上还有一城小公主的身份，带回家就算不用，摆着看也很养眼。
希恩其实还挺想要的。
“可惜……”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最后一天，也该做个决断了。”
他看了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一眼，抬起左手，指间绿光闪动，对壁橱释放【沉睡诅咒】。在确认苏妮睡着以后，希恩又从虚空中拉扯出白骨长矛。
犹豫片刻后，将尖端对准壁橱猛地刺下。
“铛！”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白骨长矛被斜刺里出现的双刃弯刀挡下。
随着弯刀，一个全身绑着灰色绷带、作刺客打扮的人从壁橱影子里探出，防风墨镜后，无形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随即他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锵”地一刀砍在希恩的白骨装甲上。
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没有破防。
刺客不由得皱起眉头，白骨装甲是死灵法师的基础技能，他刚才那一刀虽然没有出全力，但居然连希恩最外层的白骨装甲都砍不动，这只能证明一点，希恩的属性比他要强上太多。
一击不中，刺客立即准备缩回阴影，但他的脚下阴影中却探出无数双半透明的白色手臂，手臂动作僵硬但力气极大，牢牢抓住刺客的四肢和身体，不让他有潜入阴影的机会。
这是死灵法师的控制技能【怨灵沼泽】，在一小片范围内，怨灵手臂会不断从地下探出，试图将任何活物拉进冥界。
面对这种状况，刺客丝毫不慌，他的身形骤然变得虚幻，身体表面有一片漆黑的薄薄阴影被他像衣服般脱了下来，而原本抱住他的怨灵手臂都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抓着的仍旧是那片渐渐消散的黑影。
【暗影斗篷】，刺客系最出名的解控技。
然而，刚刚解开控制，一把白骨刃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希恩早已料到他这招，提前做好了准备。
兔起鹘落，在短短几秒钟的对决中，笑到最后的是希恩。
双方僵持一秒后，希恩又默默收回白骨刃，开口道：“城主先生，晚上好。”
“……你怎么知道是我？”
既然被发现了，城主也不再掩饰，收起弯刀，正色说道。他现在还有些疑惑，他想过自己可能打不过希恩，但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
希恩看了看城主中年发福的啤酒肚，想了想，说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刚才刺苏妮那一下只是做样子。只有您会在这时候急眼，因为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一个父亲也不希望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他这两天晚上发现窗外一直有人偷窥。但对方看着通缉犯却一直没动手，希恩估计除了苏妮她爸也没别人。而他一现身希恩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双树城不光没人比城主等级高，也没人比他胖。
话说你们就没想过脱光衣服再潜行吗？
只要献祭一点羞耻心作为代价，双树城居民个个都拥有成为顶级刺客的潜力。
“呵，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希恩的话刚好搔到城主的痒处，他叹了口气，而希恩已经摆好凳子，准备开始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