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遗传因素
亚当斯男爵和男爵夫人同时一愣，而后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明确表示没有过，而前者却陷入了沉思和迟疑。
亚当斯男爵微微张了几次口，才叹了口气。
“抱歉，我刚才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我听我母亲说过，我和我的哥哥在两三岁的时候，都曾经因为发烧产生过和莉亚类似的症状，但是我自己没有印象了。”
“今天被你这么一说，我才回忆了起来。”
“果然。”普约尔点了点头。
在他几十年前，高热惊厥就已经被蓝星上的科学家明确为一种带有遗传因素的疾病。
在全球优生优育政策的引导下，2060年后，几乎所有的新生儿都会在出生时通过基因手术优化掉绝大多数的致病基因，而高热惊厥也是计划免疫的项目之一。
而在梅兰德所处的时代，人们连完整的微生物学都没有建立，更不可能拥有遗传病学相关的知识了。
“普罗米修斯医生，请问我女儿到底患的是什么病？”
亚当斯男爵着急询问道。
普约尔看向对方：
“您放心，莉亚得的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病。她只是患上了瘟疫，这种抽搐和尖叫是高烧导致的结果，只要正常退烧就会康复。”
“我刚才之所以问您是否在童年时有过类似的体验，是因为这种抽搐症有一定的家族性因素，会在同一个家族的幼儿中聚集出现，五岁以后就会逐渐消失。”
亚当斯男爵听完普约尔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神情放松了一些。
但随即他又陷入了纠结：“可是，这瘟疫……”
普约尔明白亚当斯男爵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这病无法治愈，所以退掉莉亚的高烧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不等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便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有救。”
“真的？”
亚当斯男爵和男爵夫人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年轻的医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这种瘟疫可是连来自首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恶疾，但却在普罗米修斯医生的口中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但无论他们的心中有多少疑虑，普罗米修斯压制住了自己女儿的惊厥，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所以他们虽然满心疑虑，但仍然愿意让对方试一试。
“普罗米修斯医生，如，如果您能救活我的女儿，多少钱我都愿意付出。”
亚当斯男爵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大女儿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于瘟疫，莉亚是他当下唯一的孩子了。
他是因为军功被梅兰德女王亲自册封的贵族，不算自己名下的种植园和酿酒业收入，仅仅爵位就能为他带来每年八千斯特灵金镑的收入。
如果算上额外的那些产业，那么这个数字还要翻三番都不止。
在安定时期，自己的这些收入，足以养活一个索恩城外加波德镇所有的平民。
然而就是拥有如此的财富，他却仍然对自己亲人的生离死别无能为力。
只要能够救回莉亚，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不要钱，我只需要您帮我两个忙。”普约尔摆了摆手。
“不要钱？”
亚当斯男爵先是一愣，随后果断点点头：
“您请说，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尽全力满足。”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普约尔继续说道：“第一件事很简单，请您为我提供一些餐食，和一张可以睡觉的床。”
亚当斯男爵点了点头，这不算过分的要求，他也知道目前民间很多人吃不饱饭，于是没有过问细节，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得等我治好莉亚再告诉您，请见谅。”
普约尔微微躬身。
“好。”亚当斯男爵也非常干脆，“现在可以开始治疗了吗？”
“没问题。”
普约尔轻轻颔首：“麻烦您帮我弄一套蒸馏酒的设备、一个干净的研磨器、一些碗碟和一到两位健康的人手，再帮我尽量多找来一些大蒜和干净的水。”
“在我做准备的时候，注意用湿毛巾帮助莉亚擦拭身体降温，切记不要用酒，会伤到孩子的身体。”
随后他又交代了一些物理降温的注意事项。
“没问题。乔治！”
亚当斯男爵立刻叫来了一旁的老管家，吩咐下去。
“您继续说。”他继续问道。
“全家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喝水，如果口渴可以喝清淡的热汤，不要有太多油脂，盐越薄越好。”
“这……”
如普罗米修斯所料，亚当斯男爵果然因为这个看似简单的诉求陷入了沉默。
普约尔刚才进书房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亚当斯男爵的杯子上没有茶渍和咖啡印，只有淡淡的水垢。
这说明这位男士确实是忠实的女神信徒，所以对于“不能喝水”这一点要求，表现出疑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他也立刻开口补充道：
“这只是暂时的。”
见普约尔这么说，亚当斯男爵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应承道：
“好。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
“就这么简单？”亚当斯男爵再次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每次家里有人生病，那些医生都要带很多瓶瓶罐罐调配那些所谓的药水，还要写下一长串的医嘱。
相比之下，普约尔的要求堪称简洁至极。
“就这么简单。”普约尔肯定点头。
对于受过蓝星教育、有现代医学知识的他来看，治疗一种疾病并不需要准备很多的药剂，最重要的是准确找到对症的药物成分。
而大蒜素就是这样的成分。
它对于蓝星上包括大肠杆菌、革兰氏阳性菌、痢疾杆菌和滴虫等多种细菌及病原体有着极强的杀灭和抑制作用，经常被当做口服药进行抗菌治疗。
虽然它只是一种最简单的广谱抗菌素，效果远比不得那些更高级的抗生素，但在医疗条件极差的梅兰德，它的作用堪比药品中的核武器！
看到普约尔如此有信心，亚当斯男爵也只能暂时将心放下。
很快，一位男仆抬着一套尺寸颇有些庞大的玻璃蒸馏瓶回来，上面放着一个手摇式研磨器。
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女仆，她手中拿着一大玻璃瓶的纯水和四大挂新鲜的大蒜。
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亲自上阵、推着一辆餐车的管家乔治。
餐车上放着四个尺寸不小的盘子，从里面隐隐地飘出食物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