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蒜素的制作

普约尔让人将蒸馏设备放置在地板上，他单独取出蒸馏的烧瓶支架，将女仆拿来的水倒在烧瓶内，然后用火柴点燃配套的煤油灯，开始对那里面的水加热起来。

他需要用加热的方式来去除水中本身带有的虫卵和病原体，这样才能便于接下来进一步制作大蒜素。

而后他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了包括男爵和男爵夫人在内的一众人等：

“接下来的步骤涉及学术秘密，请诸位稍作回避，等我制作完成，会通知大家。”

男爵有些迟疑，但是却被他的夫人主动拉了出去。

普约尔见人都离开，便剥了几头大蒜，将它们放置于研磨器中研磨成蒜蓉，倒进几个小碗内，又用盘子分别盖在那些小碗上，倒扣过来。

普约尔四处张望了下，从烛台上取下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将正在融化的蜡油滴在小碗和盘子的连接处，就这样完成了空气的隔绝。

这是为了让大蒜在缺氧环境下发生酶解，从而促进大蒜素的析出。

说罢普约尔便走到一旁的餐桌旁，揭开了餐盘上放着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牛肉香气扑面而来，他吞了吞口水，将剩下的三个盖子全都揭开。

那四个盘子里分别装着七分熟的烤小牛排、番茄甜菜汤、大蒜面包和一道佐餐的甜点补丁，荤素搭配，主零食和汤都有。

“不愧是贵族的生活，真奢侈啊。”

普约尔暗自点头，然后开始用一旁配备的刀叉切割起牛排，送入口中。

当肉汁混合着胡椒的香气爆开在自己口中的时候，普约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头脑也变得清爽了几分。

“真不错……”

随后他又拿起一块切成片、烤制得非常松软咸香的大蒜面包，送到了嘴里咀嚼起来。

生在21世纪下半叶的他从未感受过饥饿，而这种大饥后终于吃到美食的感觉，让他陌生又幸福。

吃过饭后，普约尔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再次走向了那些瓶瓶管管。

此刻他估算着那些被研磨过的大蒜应该也已经酶解完毕，便开始组装蒸馏设备。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两碗已经酶解好的大蒜倒入烧瓶中，又将已经冷却下来的白开水倒了进去，进行了充分混合。

接着，他将一块打湿的棉布缠绕在铜制的冷凝管上，又在管口末端放了一个小的杯子，便点燃了煤油灯，开始对烧瓶中大蒜和水的混合物进行起加热。

在这个过程中，普约尔非常小心，一直在专注地盯着瓶中液体的状况。

一旦漂浮在水面上的细密大蒜油脂泡沫有向四周瓶壁扩散、液面中央有开始翻腾的迹象，他就将煤油灯往外挪动一点，适当降低烧瓶底部的温度，避免瓶中的液体煮沸。

过了一会儿，烧瓶顶部的瓶嘴周围就布满了细密的水珠。

随之而来的，是冷凝管的尾部开始淌出了淡黄色半透明的液滴，发出有些刺鼻的大蒜香气。

“成功了！”

普约尔心中暗喜，这就是大蒜素了。

他没有飘飘然，而是依然努力保持着镇静，避免自己走神。

大蒜素蒸馏是个极其需要耐心的过程，必须时刻关注着液面的沸腾情况。

因为大蒜素的蒸馏沸点比水要低，所以一旦出现液体爆沸，就基本宣告了大蒜素蒸馏的失败。

因为蒸馏设备比较原始，所以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普约尔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制备出了三日份剂量的大蒜素。

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满意点点头，然后走向书房门口，告诉男爵等人可以进来了。

众人鱼贯而入，皆是好奇地看向了地上和桌上的一片狼藉，以及普约尔手中那一小杯金灿灿、散发出大蒜刺激性气味的油状液体。

“您这是通过蒸馏大蒜制成的药品？”男爵夫人抽了抽鼻子，出声道。

“夫人，您说得很对，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叫我拉克西丝就行，拉克西丝·亚当斯。”

身穿长裙的男爵夫人拉克西丝微笑道：“我的父亲是一位化学家，所以我小时候经常会自己做一些化学实验。”

“难怪，原来是家学渊源。”普约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梅兰德所处的时代相当于蓝星的十七世纪末期，虽然教廷的封建力量仍然禁止民间很多和巫术和炼金术沾的上边的实验，但大航海时代的来临也使得金属冶炼、化工、制药等新行业逐渐开始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由于这些行业与梅兰德的对外战争和领土安全密切相关，所以梅兰德王室专门设立了“工业委员会”这一官方机构监督和保护相关组织和企业的发展不受其他势力的干预。

按照拉克西丝夫人的说法，再结合她的身份，普约尔判断出她的父亲很可能是早期皇家所属的化学家之一。

这也解答了为什么他一见拉克西丝就觉得对方头脑非常清醒，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遗传了其父亲的优秀智力。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大蒜素的服用方法，男爵便让人按照他的医嘱去给莉亚服用了。

在等待莉亚服药的时候，普约尔与拉克西丝谈论了不少和化学有关的事情。

由于时代的限制，拉克西丝对化学的了解程度远比不上蓝星人，所以普约尔就尽量结合数据库中对17世纪化学发展的描述，和对方有保留地交流了很多东西。

当然，他非常小心，没有透露出大蒜素制作的具体工序细节。

“真没有想到，小小的波德镇竟然出了一位知识如此渊博的化学家。”

拉克西丝·亚当斯不禁露出了非常钦佩的表情。

普约尔所说的很多知识她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父亲提起过，甚至很多都处在未经论证的理论阶段，但普约尔不仅能有条理地说出其中的原理，还能给出对应的实验方法。

仅凭这样来看，普约尔的化学造诣已经堪比首都莱纳姆的那些知名的青年学者，甚至有所过之。

这让她更加坚信了对方能够治好自己女儿莉亚的病。

而对于普约尔来说，这个过程则异常痛苦。

因为他发现，梅兰德目前对于化学的理解实在过于浅薄。

他们甚至没有建立起对元素周期的基本认识，更谈不上原子结构、化学反应方程式之类更深奥、但是在蓝星的小学阶段就已经被科技手段全面普及过的知识了。

所以他必须让自己显得足够“无知”，这才能匹配得上当下的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