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乐观不乐观
签了条约后本来是有一场庆功宴会的，这文莱城内的大小官员与权贵也能好好认识认识朱康燮这个突然在城里冒出来的王爷。
但是朱康燮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带着签订后的条约的副本回了自己的别墅。
身体不适是真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睡前好好分析一下这个条约。
“初步赔款五千两白银，二百两黄金......向这场冲突中伤亡的文莱城平民百姓还有对城市破坏的赔款等待登记成册后另算，此事大明方上报朝廷，英国方上报国会并准备后续商议最终赔偿......最终赔偿不少于两万两......”
在床上坐着抠字眼一般把这条约念叨着，朱康燮面上喜色藏不住。
确定看不出什么猫腻后，他把副本一丢，满意的睡倒。
这一天摄取到了巨量的未消化信息，正适合睡前慢慢发散思维。
诸多光景中最让朱康燮在意的，还是大明的军队。
文莱城守备军。
文莱城不设城墙，只有在数百年前当地的苏丹国时期建造的城堡，如今作为文莱布政司衙门。
城内设左右两卫，每卫设一营。
白日里赶来支援的文莱守备官饶鲁出自文莱城右卫，对他和他手下的兵马，朱康燮只能用废物二字来形容。
但他与麾下守备兵的装备很值得细品。
尖顶铁盔与勇字行袍，装饰性质大过实际作用的金纹铁环臂，弹药带铁水壶燧发枪，以及守备官才穿戴的胸板甲，诸多精致细节彰显了大明在生产力还算富足的情况下令人安心的审美。
只看武器装备，大明士兵与英国士兵基本处于同一时代，但文莱守备营的兵员很烂。
这股子烂味儿就很熟悉。
朱康燮都不需要细想，瞬间就找到了烂的原因。
封建殖民地仆从军！
细想当时就知道，那些赶来支援的守备兵中一部分兵员的面相肤色似乎都不似汉人......
文莱城乃是大明西南方联通西方世界的重要港口城池，这里的守军如此，那么大明其他的殖民地呢？
大明能维持如今的地位，国中必然有强军，那这支军队在哪儿？
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疑惑反而也越来越多，带着这些疑惑朱康燮意识逐渐昏沉，酣然入睡。
而第二天，才醒来让人伺候着洗脸时，朱康燮终是想起了一件要事：“啊！对了，昨天那郑大奇不是送了俩清国人吗？那俩人呢？”
“哎哟！”
福朋之一拍脑袋：“坏事儿了！奴婢随口吩咐让下人关地窖里，昨天那些事太吓人，奴婢给他们忘了！”
被关起来的俩人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而且被绑的严严实实只能在裤裆里拉撒，别墅里的仆人没有主子的命令根本不敢去管他们。
两人以为这是刻意的磋磨与虐待，所以见到朱康燮时自然战战兢兢。
朱康燮细看两人之余挥手道：“赐座，另外给他们上点吃喝。”
据郑大奇说他们是一对夫妻，五年前跟着海上的船帮偷渡而来，因为清国如今虽然还留着辫子但并不强求剃发，所以也方便了这些偷渡民。
可惜这俩是直接被船帮把身份卖给了文莱城内的帮派，根本没有隐藏的可能，虽有了合法身份但也只能被帮派拿捏压榨。
一人两个白馒头一碗粥，这俩夫妻吃的战战兢兢，朱康燮也在吃早饭，边吃边问：“你们从清国哪个地方来的啊......”
问题很多，俩人回答也很积极，但并不是都能说个明白。
朱康燮也只能借他们道出的信息，编织出一个在他们所处的社会阶层所能认知到的大清帝国。
问着问着，冯图来上班了，也在旁边做个听众，时不时也能插两句做个补充。
一个多小时后，朱康燮问的自己都有些累了，这才喘口气：“行了，我听的差不多了。”
对这个世界的大清，也有一些基本认知了。
大清帝国。
版图大致与他记忆中那秋海棠叶似乎没啥区别，只是对这版图的实际统治，控制力度要比他记忆中的大清要强的不止一点。
在这清人夫妻的口中，大清帝国境内有在百年间不断搭建的漫长铁路网，有着与大明，与当今世列强不相上下的科技水平，所以蒙古，藏地，西北疆域乃至朝鲜都在大清实际控制之下。
甚至在数十年前，日本列岛都被大清控制！
朱康燮问及此处，还忍不住问了下大清是否在日本推行了剃发易服，得到的答案却是大清在那列岛推行了蓄发易服。
“哈？”
冯图却是嘿嘿一笑：“王爷，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当时因为这剃发还蓄发的趣事了，不过这只是个故事算不得史实，你要有兴趣，我讲出来当个笑话听。”
朱康燮很感兴趣。
话说百年前，清国赶了大明下海之后扭头攻占了那列岛，而在当时，关于头顶的秃瓢与辫子，清国内部就已经吵开了。
强推剃发本就激起了汉人的怒火，入关之后的满人对金钱鼠尾也不是很留恋。
此时大清攻下那日本倭国后，当地的倭人却也有剃发的习俗，男人剃了脑袋中间，用两边头发在脑后扎个小发髻。
可以说是与金钱鼠尾并驾齐驱的丑陋。
所以冷不丁的，大清国内就刮起一股妖风，人们嘴里就把这俩发型联系在一起。
一句‘满人颇类倭人’，把当时整个大清的满人全给破防了。
此后，大清便渐渐越少提剃发二字，后面更是连易服都不强推了，只咬牙死守辫子......
这段子听的朱康燮忍俊不禁，随即又想起个重点：“说是六十年前那倭国四岛被清国占领，那怎么占不住了呢？”
冯图听了，有些引以为傲的说道：“自然是我大明天兵帮助那倭国土民将清兵赶了出去，让那倭人复国，重归天朝正统沐浴王化......”
“啊！？”
他没说完，朱康燮便惊呼出声：“大明没占领那列岛！？”
大明给日本复国！？
这他妈想想就离谱！
一时间接受不能，朱康燮捂着脑袋强行让自己冷静后选择稍微妥协，只问最关键的：“之前百年间清国攻占了倭国四岛！那当时那倭国掌权的德川幕府，还有他们那个天皇是什么下场！
如今大明扶持起来的倭国，掌权做主的人又是哪一家，什么出身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