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伴
瘸四表情黯然，回到船舱之中坐下，那官员模样的男子张德立刻凑近，满怀好奇地询问。
“刚才出去那个是江恒的女儿吧？她怎的也在这里？你与她很熟吗？”
瘸四满怀心事，只是随便敷衍两德。
“旧相识而已，谈不上熟。”
瘸四说完，便假装闭上眼睛睡觉，不再说话。张德却是一副雀跃的样子，仿佛探听到了什么大新闻。
“这一招可谓是借刀杀人，不可说不妙！”张德大力拍手，连连感叹。
张德身边那美貌胡女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问道：“老爷在说什么，无双怎么听不懂啊。”
“你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是正常。”张德似对这美女情有独钟似的，说话间也透着怜香惜玉。“一个月前，豫章发生了一件大事。”
无双瞪大双眼，一旁高大威猛的匈奴人屠岸贾也看着张德，似乎也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听张德说下去。
张德见有人关注自己，更是得意，声量也提高了几分，继续说下去。
“就在世子大婚那天，世子妃忽然用剑行刺吴王，世子为了救吴王替他挡下她这一剑，当场毙命。而那世子妃也心怀愧疚，决定追随世子而去，也用剑抹了脖子——”
无双脸上浮现出恐怖的表情。
“世子妃为何要行刺吴王呢？”
“因为吴王发现世子妃的父亲乃是朝廷派来吴国的细作，为了探听消息，不惜将自己女儿嫁入吴王府，谁知到了最后，江恒还是被吴王发现了真正的身份。那一晚，吴王府血流成河，喜事变丧事，当真是造化弄人。”
张德说的时候，脸色也颇为严肃，想必那晚的惨剧令他也心惊胆战。
“那就是说，吴王先杀死了江恒，世子妃为父报仇才在大婚当日行刺吴王？”无双问道。
张德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因世子的原因，吴王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宣布不再杀人，他发现了江恒身份之后，只劝他迷途知返，不要再逆水行船，忤逆天意，但是江恒不从，他是自杀的。”
张德说完，却发现无双的神色郁郁，一滴清泪从无双洁白的脸庞上滑下。
“无双，你怎么哭了？”张德不解地看着她。
“江恒当即自杀，并不是想要以死脱罪，而是为了不让女儿为难。”无双哽咽。
张德皱了皱眉，显然并没有听懂。而那屠岸贾却明白无双在说什么，脸上也露出了怜惜的神色。
“我自小便没有了父亲，所谓父爱，从未体会过半分。”
无双说着，便凄凄哀哀地哭出声来。张德这一生最怕被情爱所困，听到女子哭泣只觉烦躁，他本想说点硬话让无双别哭了，可谁知他一转过头去，此时船舱里的阳光照射着无双的脸，无双美的如同天神仙女一般，即使在哭，都无法掩盖她的绝色半分。
张德自诩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美貌女子，心头一软，伸手揽住无双的肩膀，在无双耳畔轻轻说道。
“你放心，等咱们从那岛上出去，我定会好好待你。”
一旁高大威猛的屠岸贾全城目睹了这一切，看着张德对年纪尚小，都能做自己女儿的无双这般亲昵，鼻子里哼了一声，攥紧拳头，但最后还是忍住，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无双轻轻挣脱张德的双手，不动声色地稍稍坐远了一些，但脸上还是一副崇拜的笑容。
“无双此生有托了，多谢老爷。”
无双甜甜腻腻的话让张德心里很是受用，他也并没有感觉到无双的异样，他巴不得让全船舱的人都看见自己的艳福。可是船舱里除了屠岸贾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那些人甚至连头都不抬。
张德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上了这条船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处境。张德虽好色，却也不是没有脑子。
他记得那晚暗卫营的首领沈三说的话。
“张大人请放宽心，这一趟对于大人来说只是走个形式，我用脑袋向您保证，绝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待你上船之后，自有我们的人与您联系。”
沈三对他说了详尽的计划，从选人到上岛再到速战速决完成任务，一气呵成，绝不超过两日。
张德知道沈三的背景——吴王的亲外甥，所以他信了，亲手将千两黄金送到沈三府上。张德为人大方，也相信千金还复来的道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所有的财富得到太容易，不管怎样，用这些钱换自己的命，实在是太值当不过。之后他就不用再过这种担惊受怕，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生活了。
从上船伊始，他就开始观察船舱中的同伴。除了方才身子不适逃出去的女囚江映月、胡女无双、赌鬼瘸四、那傻大个屠岸贾，船舱里还有三人：靠着窗神情木然的妇人吕二娘、角落里男生女相妖异美丽，神情郁郁的男子郁青、还有一个在前舱驾船的老头，那人又聋又哑，与任何人也没有交流。从人员配置来看，再加上在不远处运筹帷幄保护自己的“内应”，这场“比赛”，张德已经可以宣布胜利了。
张德回头看看无双，无双此时有点盹着了，脑袋随着船的航行，朝着胸口一点一点的，稚气地倒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张德心里在想，是否要兑现自己刚刚说出的诺言，思忖一阵还是决定算了，因为这一次的“比赛”，只有一个人能赢，若是出于需要必须要杀死无双，那他也只能这么做。对于他刚刚的情真意切这么快就反悔，张德也并没有感到什么愧疚之心，毕竟女人在他心中，永不是最重要的。他的一生，负了不少女人，不也好好活到现在。只是最近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难关，但是总会解决的。
“只有活着，什么都会有的。”这一句话是张德坚信的至理名言。
无双感受到了张德的眼光，微笑着朝着张德望去。
“老爷，我们还有多久到呢？”
张德探出头去，向着窗外看了看，窗外依旧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大海，他忽然发现远处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一种奇异的粉紫色，云层一层一层像是在天空中翻起波浪，整个天空诡谲又美丽。
无双也出现在了张德的身边，看到这奇异的景象，“哇”了一声，拍起手来。
“老爷，我生在中原，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天色。”无双惊呼。
但张德眉头紧锁，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以他在钦天监二十余年的经验来说，当这样的云出现，就是代表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