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末骑砍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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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宋义卒!

随着宋义在众目睽睽下晕死过去,整个白马津的楚军营地,直接乱成了一锅粥,简直可以趁热喝了。

要知道从昨日宋义率领溃散的败军归来开始,各种版本的流言就不断流传。

守序善良:宋公遭受秦人可恶伏击,英勇无比地率领大军战略转进,保全了部分有生力量,为来日反攻北岸留存了宝贵的火种。

中立善良:宋公战败了,但是带着队伍撤回来,属于亡羊补牢,换成其他人去,并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

绝对中立:宋将军率五千士卒过河,仅返千余,损五分之四。

……

守序邪恶:宋义他被打得丢盔卸甲,要知道秦军不过两千来人,他还让一半部下负责垫后,纯纯是腿脚利索,才能跑回白马津来。

混乱邪恶:宋义怎么回来的?这我就要和你好生说道说道了,话说那秦军当中,有不少特殊癖好者,把宋义抓过去后,你觉得他能落得好下场吗?唉,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叫喊,尤使我耳不忍。

诸多版本之中,混乱邪恶的“沟子史学”属于最为离谱的类型。

偏偏这个与事实偏差最大的版本,流传程度却是最广。

表层原因很多,比如这场败仗使得士卒心底积攒了大量怨气,待到环境稍稍安稳,它们自然会发泄到指挥者身上;宋义平素鲜少施恩于下,未能积累声望;整个作战过程确实有些离谱……

但根本原因,在于人性对于猎奇的追求。

严肃往往消解于戏谑之中。

宋义率军败逃这事,政治牵扯极大,甚至项梁等高层,同样需要郑重对待,不敢马虎。

而两者做出政治交易,亦是寻求平衡与共识。

可普通士卒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有那么高的格局,去管那些所谓的“政治博弈”?

他们需要发泄心底怨气,通过编排厌恶的对象令自己心情舒畅。

不过任谁都没能想到,流言中那则最为离谱的“混乱邪恶”,居然真传到了宋义耳中。

恰恰宋义又被当初刺激得晕死过去。

部分乐子人看来,这相当于坐实了流言。

毕竟按照粗暴的逻辑理论——不是你撞的人,你去扶什么。

而没靠卖沟子活命,那你又急什么?

原本当作荒诞玩笑的流言,居然装模作样地描上了几分真实色彩。

……

楚军大帐中,气氛压抑凝重。

上首位置的项梁不复平日的古井无波,眼中带上几分烦闷。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照理来说,我们这次在对岸遇到些许挫折,但并未伤及根本,何况籍儿携大胜之势,提振了我军声威,按照原本的料想,应该继续尝试与那些秦人战上一场的。”

这样的思路确实没啥毛病。

宋义造成的失败,并未使楚军伤筋动骨,外加项羽率军大破濮阳秦兵带来的士气加成,完全可以再组织一波攻势。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军中莫名冒出的那些流言,把宋义气得昏死过去的同时,极大的打击了普通士卒的战意。

他们听完那些言之凿凿的论述,脑海中都会冒出鄙夷:统率我们的将领,原来就是这样的玩意?

呸!

信任就像白纸,撕碎很简单,想要修复起来,那就难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项梁再想渡河作战,就得权衡利弊,认真考虑。

范增缓声接话:“项将军,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这般流言宛如洪水滔滔,一夕之间席卷整个营地,背后必然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推动。”

他昨日倒也听见几个士卒在聊这方面的话题,不过讨论的是“中立善良”版本,因此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它们就如蟑螂,表面上仅爬出一只,背地里是整个营地到处都布满了。

要知道宋义回来不过短短一日。

而话题传播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

仔细思索后,范增便得出结论——这些流言绝非自发形成,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引导。

项梁皱眉问道:“范公有何见解?若真是有人使坏,那我必要将他们给揪出来,明正典刑。”

范增面带几分犹豫说:“这倒并非定论,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只是这些流言的传播具有针对性,使得您和宋将军之间的关系恶化,士卒对于将领产生不信任感……这都是在降低我军士气,导致后续难以渡河作战。”

虽然他内心觉得自己猜测没有出错,但话不能说得太满。

何况这算是为宋义讲好话,更要注意分寸。

项梁手指叩了叩案面,沉声道:“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哪怕战败会导致士卒心怀怨气,军中出现流言蜚语,但岂会像这次这般离谱?而且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顿了顿,他直接了当道:“范公,你觉得是什么人干的?”

项梁这话属于给此事下了定论,背后就是有人捣鬼。

如此一来,范增便可以做出大胆假设的时候,不用顾忌太多条条框框。

哪怕怀疑到某些位高权重者身上,也没有关系。

范增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

“项将军想要调查的话,最好从那些跟随宋将军归来的士卒身上入手,这些谣言有鼻子有眼,掺杂进了不少细节,由他们进行传播,才能让营地内的其他士卒相信,至于背后推手,则要看谁能从此事中获利最多。”

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帐外,目光投向北方。

项梁沉声道:“原来是秦人的阴谋,难怪,难怪。陈婴,这事由你负责,必须严查。主要方向是那些从跟着宋义北渡归来的士卒,后续逃归回来的那些人,更是重点排查对象。”

“唯。”陈婴应下,但表情略显懵逼。

范增和项梁的思路转得太快,他现在有些没跟上来。

当然,他至少还在努力思考问题。

边上的项羽是低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盯着案面,嘴角时不时上扬,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

几人将此事商讨完毕,正要宣布结束会议的时候,亲卫掀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禀武信君,宋公那边的情况,恐有不妙。”

霎时间,原本已经逐渐轻松下来的气氛,再度紧绷。

项梁骤然起身:“带我去看看。”

……

一行人匆匆赶到宋义所在的大帐外,五名医者愁眉苦脸地在门口低声商量问题。

项梁快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宋公状态如何?”

跟随而来的众人,同样向医者投去关切的目光。

宋义平素与项梁不和,在军中确实不咋受待见,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地位排在楚军前五之列,只是缺少实权。

这样的人物若是发生意外,那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

领头的中年医者行礼后道:“禀武信君,宋公连日奔波,身体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恰好受到外界刺激,气血攻心……”

项梁打断道:“我非医者,这些症状听不明白,就问一件事,治不治得好他?”

中年医者摇了摇头:“我等皆是精通外科,对于宋公的症状,有些无从下手,何况军中相关药材储备不足,恐怕一切只能听天命了。”

作为随军医者,他们治疗外伤属于一把好手。

毕竟骨折、创伤、撞击伤、撕裂伤等等,在交战的时候,他们每个人一天要处理三四百起,大量经验积累下来,可谓熟能生巧,都成了该方面的行家里手。

不过内科病症,一来是军中出现得少,往往士卒伤寒病倒后,没等着医治,就死在了下一次战斗中;二来则是楚军对这方面并不重视,外伤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士卒也会不断哼哼,可受了内伤或有相关疾病,整个人不声不响地躺倒在帐内,除非细看,不然可能以为单纯是在睡觉而已。

久而久之,别说随军医者不会治内科病症了,就算会治的,也在军中找不过所需的药材。

根据需求关系来看,用于涂抹的药膏需求量大,而且种类较为简单,每名士卒都有可能用上,而治疗内伤的药材种类繁多,外加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相关需求。

因此往往快速行军赶路的时候,这些“无用”的药材,就是最先被抛弃的。

项梁盯着医者数息,叹了口气:“罢了,我先进去看看宋公吧。”

他迈入走进帐内,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药味。

宋义此时正平躺在卧榻上,气若游丝,目光无神地望着上方,缺少聚焦。

“宋公,我听闻您有些不适,特地来看望您。”项梁走近,低声客套。

宋义听到他的声音,骤然转过头来,恶狠狠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选择退让了,你还要赶尽杀绝,用这样的方式来编排我,让我名誉扫地!项梁,你好狠的心呐。”

项梁一愣,皱眉道:“你这什么话,我有什么好……”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宋义继续咒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败坏我的名誉,就是为了借机剥夺我的权力,就是害怕我回楚地之后,坏你们的事。”

项梁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宋公,你病昏头了。胡言乱语什么。”

宋义冷笑道:“项梁,你还在伪装什么?你们项氏扶立王上,不过想把王上当作傀儡,再排挤我们这些有名望的老臣,好独自把持朝政。大楚于你项氏有恩,你们就这么回报大楚的?中山狼,简直就是中山狼!”

……

半刻钟后。

项梁一脸沉痛地走出宋义所在的大帐。

“宋公卒了。”

他环顾一圈,仰头悲痛道:“我刚进帐内,宋公便撑坐起来,强打着谨慎,拉着我的手来交代后事,言说‘此战实乃我之过,但流言实属小人妄造,不过个人清白实属小事,大楚的未来才是重中之重,希望武信君能寄托我的遗志,亡秦兴楚’。宋公卒前还心心念念大楚的未来,实在让我钦佩啊,过去对他的那些偏见,倒是我的狭隘了。”

帐外众人短时间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尚且沉浸在第一条消息当中。

宋义卒了?

宋义就这么卒了?

范增率先脱离茫然,拱手道:“宋公既卒,乃是国失柱石,军失良将啊。宋公想必是因为昨日作战重伤,却在撤退的时候勉强支持着,回到白马津后,却重伤难治。唉,我们应将其遗体运回楚地,好生安葬,以使英魂归兮故乡。”

他这是根据项梁的态度,给出的处理结果。

至于宋义的死法是否真实?

这并不重要。

有些人这么一死,甚至比他活着的时候更加有用。

“范公所虑甚为妥当。”项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接着他盯着那五名医者,“庸医误诊,害了宋公性命,使大楚蒙受如此损失,让我痛心啊!来人,把他们五个枭首,给宋公偿命。”

话音落下,项梁身后的亲卫便冲上前,将几人缚住。

中年医者大吼一声,想要扑上前去:“武信君,冤枉啊,我虽医术平庸,但误诊这事,绝不可能。要知道宋公……”

“你误没误诊,我还不清楚吗?”项梁皱了皱眉,“聒噪,把他嘴堵了。”

待到士卒拖着五名医者远去,帐外重新安静。

项梁挥了挥手,让陈婴过来。

“武信君,您有何指示?”

项梁沉默一瞬,然后道:“调查流言的事先不急,你先去帮我查查,宋义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这五名医者,还有谁进过他的营帐,查出来后,立刻上报给我。”

陈婴对于这个要求,略有几分疑惑。

不过他没敢多问,应声称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