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铁手邦德
李素握紧了手中的术杖，小臂微微颤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他知道自己不会是眼前老者的对手，只要出手，就一定会死。
但李素还是举起了术杖，对着老者一字一句说道：“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霎时间，无形的压迫感从自称为赤犬的老者身上传来，恍惚间，李素仿佛看见了一片尸山血海，而红色皮毛的巨犬正在其中咆哮，森白的骨骸在它身上披作战甲，狰狞可怖。
李素心中升起极大的恐惧之情，他下意识想要转身，然后扔掉手里的武器，不顾一切地逃跑。
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李素，身材魁梧的老者赤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轻声叹息道：“自命为下城区的审判者，结果却只有这种程度吗？那可不配承载那份神明的力量。”
此刻在李素眼前，过去种种痛苦的事情统统涌了上来，然后下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破碎的雨夜之中，他知道了母亲的死讯，那是他最恐惧最无法面对的事情。
雨很大，漆黑无光，他抬着头，对着夜幕想要嘶吼，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唯有死寂，然后他逐渐沉沦。
就在这个时候，暴雨之中却似乎突然出现了一点跳动的火焰，李素伸着手，想要抓住那团火焰。
可他行一步，身上便重上一分，等到蹒跚着走到火焰近处，身上已然如同背负着山岳一般。
在如此压迫之中，李素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缕血色的痕迹，那是血管爆裂后流出的鲜血，然而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却恢复了清明。
因为他用尽最后气力，终于一把握住了火焰，然后一切幻象轰然坍塌。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幻象，可还不够啊。”少年的脸上露出从不曾出现的狰狞，他的眼里仿佛跳动着一团炽烈的火焰，让老者赤犬也是心中一震。
竟然凭借意志力走出幻象了吗？老者赤犬心中惊叹，他知道这份幻象中蕴含着神明的一丝伟力，能够勾起人心中最深的恐惧，哪怕是百战老兵面对这幻象，也撑不过三秒就会失去意识吓昏过去。
赤犬本来的心理预期是李素能够直面这份恐惧，可却不曾料到少年竟然能够打破幻象回到现实。
这是何等惊人的意志力！赤犬在心中赞叹，可同时他也疑惑，这个少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拥有如此坚韧的意志。
赤犬自问他像这少年一般大的时候，可没有如此意志，甚至连普通的挥剑训练都会让他一度恐惧无比，更别提面对这蕴含神明力量的环境了。
赤犬一边感慨着，一边收回了散发出来的压迫气息，李素顿时如释重负，身子虚脱差点跪倒在地上，但还是拄着术杖强撑着站起来。
边上的约翰和莉莉看着李素如此模样，皆是惊恐地瞪大双眼，而这个时候，赤犬漠然瞥了他们一眼，说道：“看在你们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大忙的份上，回到你们原本的位置，我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李素倔强地举起术杖又对着自己，赤犬叹了口气，解释道：“放心，尽管他们的行为令人厌恶，但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还不配。”
但李素手中的术杖仍旧不曾放下，其上淡紫色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扭动着。
“你要是执意使用那源自于神明的力量，恐怕等会就要堕入墟界了，”赤犬有些无奈地说道，“从倔强这方面来说，你和洛伦佐那个老家伙简直是一模一样，放心，我现在对你并没有恶意。”
“你认识洛伦佐？”李素不再驱动契约的力量，但术杖之上淡紫色光芒却不曾熄灭。
“当然认识，”赤犬抚摸着自己的左胸，在那之上有着一块难看的疤痕，他淡淡道，“被薪火灼烧的滋味，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掉。”
听了这话，李素嘴角微抽，心想该不会是老骚包的仇人寻错了人，把账记到他的头上。
“我和洛伦佐那老混蛋其实不熟，你要有什么仇怨别找到我的头上。”谨慎起见，李素还是提了一嘴，避免自己因为洛伦佐的缘故引火烧身。
“无所谓，我要找的人是你，”赤犬淡淡道，“和那个家伙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素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找我，我可以奉陪，但你必须得先放了斯蒂纳教授。”
“我从来不曾束缚她，又何谈放人？”赤犬神色有些惊奇地反问道。
李素指着斯蒂纳身上的赤色锁链，问道：“这难道还不算束缚？”
“你误会了，”赤犬苦笑着说道，“这锁链并不是为了束缚她，恰恰相反，这是为了借助神明的力量保住她的性命。”
“保住性命？”李素不太明白。
“你难道没有发现，她已经被墟界侵蚀了吗？”赤犬说道。
李素仔细打量一会，这才发现斯蒂纳的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淡紫色的纹路，她确实是被墟界侵蚀了，而且还是极其严重的那种。
好吧，李素在心中吐槽，这老头为什么一开始不能把话给说清楚，那怎么听都像是绑匪威胁要撕票人质吧！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李素问道。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赤犬毫不避讳道，“一个秘仪途径的五阶超凡者，一身触发式防护反击法阵，纵使是扔到孽物堆里滚上几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除非她傻到自己钻进连接墟界的裂隙之中。”
“好吧，她的事情暂且不谈，”李素感到头疼无比，说道，“你为什么想要找我，还附会上神的旨意。”
“这本来就是神灵的旨意，就像我不曾去寻找你，你却在命运的安排下自己先找了上来，”赤犬微笑道，“况且，你不也是要寻找我吗？”
李素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犬用右手敲了敲左臂，顿时发出了金属空腔沉闷的回响。
“如你所见，”他说道，“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铁手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