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质疑
青玉学院大礼堂。
巴洛克风格的枝形吊灯微微摇晃，悬挂式水晶棱镜阵列将魔能灯明亮的灯光折射到整个大厅。
礼台下的席位已然坐满了人，最前面几排是沙弗来各界的政要，而像李素和洛珈这种学生代表则是坐到了第五排，他们的后面就是一群持着长枪短炮的报社记者，上到《沙弗来日报》的记者下到下城区暗巷小报的狗仔，个个表情肃穆专注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我讨厌这里的环境，”李素对着洛珈小声抱怨道，“这里的香水味简直重到令人窒息，那些绅士和小姐难道就不能离开香水吗？”
“你得理解他们，”洛珈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习俗，是那些尊贵的先生们和女士们的体面。”
李素说道：“你不就没有喷洒香水吗，在场的又有几个人身份要比克林特·苏的女儿身份更加尊贵呢？”
“我的父亲虽然有钱，但他终究不是贵族，沙弗来的上层人从来没有接纳他，所以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平民而已，”洛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更何况，薪火告诫我等不应被声色香所迷惑，如此才能行于正确的道路不会偏离。”
李素撇了撇嘴，心想你这和旧时代一个马姓企业家说自己不爱钱有什么区别，又一想到自己在下城区给执律厅当白手套，辛苦一年赚到的钱，连洛珈的车门都买不起，顿时李素悲从心中起。
就当李素黯然神伤之际，前排的各界领导上台讲话，李素认识的，李素不认识的，但清一色都是些陈腐无用、冗长枯燥的发言，听得李素是昏昏欲睡。
但身后的记者们显然不这么想，长枪短炮咔嚓直响，闪光灯几乎晃瞎了李素的眼。
而当墨绿头发身材如同孩童一般的自然圣女上场之时，记者们更是兴奋到了顶点。
“月海之庭是崇尚和平的国度，自然教会也是一直以维护新世纪的秩序为职责。”
凯兰崔尔看着衣饰华丽的各界政要，看着神情兴奋的大小报社记者，看着的神情懵懂的学生代表，沉声开口道：“祖先的教诲让精灵们习惯于偏安一隅，长久以来并不和诸国进行过多的交流。
但人类已然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采取行动迫在眉睫。
在一个月之前，伟大的自然之主降下了祂的启示——在罪恶的黑暗森林之中，象征贪欲的狼蠢蠢欲动，而现实之世，追逐死亡的剧团打破实与虚的界限。
大乱之世即将到来，精灵不能再偏安一隅，希尔芙冕下派遣我，便是为向诸位磐石的追随者们寻求合作，我们希望建立一个互通有无的联盟，共同抵抗侵袭而来的阴影。”
凯兰崔尔一改平日不着调的作风，神情庄重而严肃，她言语之中的信息让李素也认真起来。
而这时，李素身边的洛珈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事情了，”洛珈看着手上的通讯器神色凝重，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惶恐与紧张，她说道，“导师方才传来消息，魔晶矿场靠近废墟核心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裂隙，大量孽物从其中涌出，导师和学院的几名教授已经被抽调过去支援了。”
李素环视四周，发现一些眼熟的教授不见身影，其中自然也包括洛伦佐那个老不正经。
“事情怎么会这么严重？”李素沉声问道，“联盟部署的军队难道不能控制局势了吗？”
洛珈说道：“据老师所说，军方绝大部分人员正在核心区一带建筑工事，人员不足，而裂缝中出现了个体极其强大的孽物变种，所以才要求老师他们支援矿区。”
“核心区？”李素眉头一皱，问道，“那里又出什么什么事情了？”
洛珈看着信息，小脸有些发白，回答道：“核心区负责监控的二十七座哨塔，全部失去了联系。”
李素眼神一颤，低声道：“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
“凯兰崔尔女士，我们想请问事情真的如您所说的这般严重吗？”
等到凯兰崔尔演讲完毕，一名身材瘦小的记者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手中话筒高高举起，扯着嗓子问道。
“这只是一种可能，是自然之主降下来的启示。”凯兰崔尔微笑着回答道。
“您的意思是沙弗来当局有部分官员腐败无能，放任墟界和邪教徒不管，所以才导致了这些事情的发生吗？”一个女记者绷着脸问道，但她的话语中却潜藏着兴奋。
“身为外人，我无意对沙弗来的政治作出评判，谢谢。”凯兰崔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凯兰崔尔女士，我是否可以认为，当局之中存在极为严重的权利腐败，连身为自然圣女的你都不敢道出实情？”女记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却莫名透着尖酸与刻薄。
“老娘是一个外人！”凯兰崔尔有些忍不住了，她用力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事情你问老娘，老娘怎么知道！”
“快记下来，沙弗来权力腐败的现象，让自然圣女都敢怒不敢言。”女记者小声对着身边的助手说道。
只是她的话语声自然是逃不过凯兰崔尔的耳朵，凯兰崔尔刚想发作，却又有记者举起话筒。
“凯兰崔尔女士，您的演讲中提到的一些事情是否有些危言耸听，据我所知，前不久联盟刚刚阻止了一场来自于黄昏剧团的阴谋，其主谋者偃师更是几乎被执律厅诛杀，我是否能认为，您所说的事情有大部分已经被解决了，只是您因为消息不及时的缘故还不知道？”
“那是不过是小小的试探！”凯兰崔尔感到有些抓狂了，尖着嗓子叫道，“偃师拥有无数人偶傀儡，哪里有这么容易被伤到本体！”
“记下来，凯兰崔尔女士指责执律厅办事不利，其内部可能存在权力腐败的问题，同时——”
“我说够了！”狂暴的魔力涌动，凯兰崔尔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冷冰冰的注视着记者们，说道，“哪个王八蛋再曲解我的意思，老娘就把他丢到墟界里和孽物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