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么？仙君想收悦容为徒？
丛漉今夜出现在馥海，一点也不令贺居云意外。自他与丛漉第一次打照面之后，丛漉便常常来流曲镇，给悦容送些自己游历时寻来的稀奇玩意。只是他神出鬼没，贺居云再未正面瞧见他。明日就是那悦容小妖的千岁生辰宴，丛漉定是要来为她庆生的。
看得出他很看重悦容。贺居云有预感，悦容同阿慈之间的联系，丛漉或许是知道些什么，他跟阿慈之间，又会是何关系？
他定要趁此机会，打探一番。
翌日晌午时分，贺居云从隽焚山下界，照旧斜倚在馥海边的一棵大香樟树上，观察着馥海流曲地界的动静。
他俊雅颀长的白色身影隐没在繁茂的枝叶之下，微眯着眼，看着一众山精海怪陆陆续续，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到祈福碑前祈福，然后前往流曲镇。
无疑，它们都是前往流曲镇为悦容庆生的。
妖族有一个代代相传的风俗：在妖成年礼的那天，前往驻地祈福碑为其祈福的生灵越多，则此妖今后的人生，越能一帆风顺福满安康。此举意为“积百福”。
待时辰差不多时，流曲镇内走出一位鹅黄衣裳的妇人，拎着一篮子能助长修为的灵果，到祈福碑前，提裙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奴家乃流曲镇雀妖若娘，育有小女悦容，今乃悦容千岁之礼，奴家敬献灵果，愿天地神祇护悦容妖身康健，福泽绵绵，顺心顺意，能遇一知心者，携手与共……”
待那妇人祈福完毕快要起身时，贺居云才从树后绕出，朝她行来。
流曲镇内的西北一角，有一片青翠水润的青葡萄林，穿过葡萄林，就可以看见数十间藤蔓交错而成的树藤屋，此时某间屋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仙历怀仁六万三千年，魔族、鬼蜮联手作乱，大肆为祸人间，屠杀仙灵，七大仙君恐难招架之时，鸿矢云鹤破云而出，领仙族摆平战乱。鸿矢云鹤，生于混沌，寿齐盘古，五神之首，尊为天神。鸿矢破云之地见一神山，名为隽焚，一诡异紫河围绕其周，名曰紫汴。紫汴宽百里，封印着上古魔气鬼息，鸿矢居于隽焚山，净制紫汴魔气……”
“小容容！”读书声被冒失推门的声音打断，一个身着红色毛皮制衣的姑娘闯了进来。
“小七？是你呀……吓我一跳。”悦容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
名叫小七的姑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忘记敲门了，不好意思啊小容容……”说着，拉过悦容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梳洗打扮。
“今日可是你的千岁生辰，我得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决不能马虎！”
半个多时辰后，小七将手中的流云飞雀钗轻轻地插在刚给悦容梳好的飞天髻上，端详着铜镜里浅笑嫣然的美人儿，满意的笑了。
悦容生得骨相分明，秀丽中又带有几分清冷，一双独特的墨绿色瞳仁显得眉眼幽深。此时略施粉黛，着一身青色的清荷罗裙，微微笑着，宛若一幅典雅的水墨画。
这时门外响起了略显急促的叩门声，还有呼唤悦容的声音，是若娘。悦容急忙起身打开了门。
“娘？您可是来叫我去无花殿的？我跟小七正准备过去呢。”
“不急不急，小七啊，你先去无花殿吧，我想同小容儿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过去。”若娘和蔼地对藤七道。
藤七刚走，若娘身后不远处仙气一闪，凭空现出一位俊美如霁月的白衣男子。
他见了悦容，朝她微微颔首，悦容下意识上前，将若娘挡在自己身后，拉着她退后几步，带有几分疑惑和警觉地看着那男子，又不失礼貌地行了一礼：“请问公子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小容儿，快见过五仙君。”若娘在身后轻轻拉着悦容的袖子，小声嘀咕。
“五仙君？那个新上任几百年的五仙君贺居云？”听到这个名字，悦容不禁皱起了眉头，面上浮现几分不悦的神情。
“正是本君。”
贺居云看看周围，道：“此处不宜说事，悦容姑娘若不介意，可否容我进屋再议？”
悦容不明意味地打量着他，虽不情愿，但也预感到，自己从未打过交道的堂堂仙君今日来此，定是有什么大事。便请若娘、贺居云一道进屋了。
已近傍晚，晚霞染天，青葡萄林逐渐被镀上了淡淡的一层金色，悠然一阵玄风，一个玄衣身影不声不响出现在了树藤屋前。
“什么？五仙君方才说……想收悦容为徒？”若娘的脸上满是震惊，觉得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悦容也是听得心下诧异，心道：这位五仙君又想搞什么鬼？
她对这位五仙君，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她正待说些什么，有个低沉的声音却抢先一步问道：“仙君想收悦容为徒，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到无花殿上说，要窝在这女子闺房偷偷摸摸？”
话音刚落，一玄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悦容身后，眉宇冷峻身量挺拔，森冷地盯着贺居云。
悦容见了他，顿时欣喜了起来，道了一声“丛漉阿兄”，便拉着若娘往他那边靠了靠。
贺居云心道，这个丛漉出现得正好，他还怕他不出现呢。
他也不禁泛起一丝不悦，这个叫悦容的小妖，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却一副很惧怕他的模样，仿佛他五仙君是个什么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似的。
据那三生石上的记载，他当年可是舍命救了她呢！
丛漉护在悦容和若娘身前，逼问道：“仙妖有别，仙法与妖法本不同根不同源，妖身与仙法更是相悖，为何仙界的仙君，会想收一只妖为徒？”
贺居云平静地答：“因为悦容姑娘天赋异禀，有修仙之才，若入了仙门，他日必定能成大器。”
“呵！”丛漉嗤笑一声道：“流曲镇谁人不知，悦容天姿平平无奇，寻常的妖法，别人学一周便已信手拈来，她学一月也不得要领。仙君竟说悦容天赋异禀，莫不是在跟我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