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扯开男子的手，满眼惊恐地退后。
男子直起身子，残留在脸上的笑意有些瘆人。
“你也是怪物？”少年斗胆发问。
男子笑出声来，指着自己的脸问少年：“我是怪物？不对吧，现在你看起来才更像是怪物。”
血液粘稠，愣住的宽口下两排牙齿隐约可见，出乎人类认知的脸庞犹如一只变异山羊，正如男子所说的那样，少年现在的样貌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
低下失落的双眼，少年放弃了继续争辩，毕竟人人都长着眼睛，眼见为实会告诉大家谁是更丑陋的那个。
“不用难过。”
男子安慰起少年来：“在我看来，这样的你很完美。”
少年疑惑抬头，男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体里住着一只恶魔，尽管你不愿意，但他已经依附你的内表面，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传说中天使由两部分构成：一是有着天使外表的恶魔，二是拥有天使内心的人类，一旦两者结合，世间最美丽强大的天使便会诞生，世界也将焕然一新。”
男子抚胸赞颂，举起手仿佛已经托举天使的足迹。
“而你。”
男子双手指向少年：“刚好是一个现成的人类和恶魔的结合体，你现在距离完美的天使只差一步，很小很小的一小步，只需要让你和恶魔的位置调换一下，你成为内在恶魔成为外表，就和真正的天使一模一样了！”
男子的演说近乎癫狂，擦去汗水，带着喘息一步步向少年逼近。
少年缩腿想逃，却被瞬间接近的手一把扯住了嘴。
男子用力将少年的嘴掰开，疼得少年泪眼直流，哀呜声不断。
另一只手猛地伸进少年喉咙里，抓住什么东西拼命往外拉，当时恶魔钻进少年嘴里的痛苦再度传遍全身，血管和组织破裂的声音如雨般绵密，无数的痛觉同时涌入大脑，还未完全恢复的意识又一次遭受重击。
男子下手毫不留情，手臂和额头血管突显，甚至为了方便用力一脚踩在了少年肚子上当做垫板。
在少年渐弱的呻吟中，一团黑色的皮肤被从少年嘴里拉出，裂开的口像缝合边一样翻了个面，原本白净的肌肤和一身衣服全部陷入黑皮内，连翼和爪子先后挤出，少年小小的体型很快被大几倍的黑色物质包裹。
“完成了！”
男子松开抓着黑皮上突角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满意地欣赏着眼前几米高的黑色巨物。
粗犷的喘息声震动空气，鳞片有节奏地开合，恶魔抱腿蹲在地上，埋头一动不动。
男子张开双臂朝恶魔大喊：“来吧，变回你真正的样子！”
“……”
恶魔依然自顾自地喘着气，没有理会男子，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喜悦的表情凝滞在男子脸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为什么不行，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男子不愿接受这个结果，走上前去打算检查一下有没有纰漏的地方。
突然恶魔喘息停止，抬手一巴掌将男子拍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应声鲜血四流。
男子从墙上滑落倒地，恶魔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层楼高的身躯几乎有巷子那么宽，弓着腰探头不知在寻找什么。
地面的石子被震离，巷道另一端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恶魔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睁开眼珠表面的牙齿准备迎战。
下一秒，另外一团黑色的巨物从天而降，踩在恶魔头上，大地震颤，激起浓浓尘烟。
一声怒吼过后，一只背上长着四只椭圆翅膀的恶魔被从烟里扔了出来，它扑腾着翅膀缓冲，每个翅膀上的一大一小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烟雾中央。
黑翼挥开烟尘，少年变成的恶魔抬脚走出，耷拉着修长的双爪低声哼吟。
这次四眼翅恶魔率先腾地飞起，向少年恶魔俯冲袭去。
少年恶魔不作躲闪，抓准四眼翅恶魔靠近的瞬间张开巨嘴，虽然四眼翅恶魔及时转向躲避，但还是被咬掉了半只翅膀，碎裂的眼珠滩在地上，再不能转动。
四眼翅恶魔发出痛苦的哀嚎，蹬地回击，同样张嘴咬在少年恶魔的腿上，可惜因为四眼翅恶魔的嘴不算巨大大，对少年恶魔的伤害有限，并没有直接咬断少年恶魔的腿，反而被少年恶魔抓住机会一爪刺入四眼翅恶魔的背上，斜着划出四道深深的切痕。
四眼翅恶魔还想反击，却被少年恶魔一脚踢出很远，四眼翅恶魔的伤口瞬间飞溅出一条条艳红的血液，铺洒在飞出的轨迹上。
少年恶魔蓄力准备乘胜追击，没想到四眼翅恶魔刚好借力飞到了那对母女的尸体旁，正一边后退一边向妇女的尸体靠近。
少年恶魔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快速冲向四眼翅恶魔，伸出长爪想要阻止它。
但还是晚了一步，四眼翅恶魔顺势撕开妇女脖颈处的伤口，压缩身体一下子钻进了妇女的身体里，等少年恶魔赶到时两者已经完全融合，死去许久的妇女猛然睁开眼睛，整个人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少年挥下的爪子停在了半空，眼珠上的牙齿闭合又睁开，没有表情的面部只剩下对妇女的注视。
妇女感觉到异常，一回头看见高大扭曲的黑色怪物，被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连忙往旁边躲避。
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手陷进了女孩的血肉中。
这一次没有呕吐和生理抵制，妇女闻着身旁血腥的味道，竟不自觉流下了口水。
“好……饿……”
妇女下意识发出低吟，明显吞咽了一下唾液。
无色无味的唾液流进肠道，饥饿感和食欲被完全激发，妇女疯狂抓起一块女孩的血肉往嘴边送，张开嘴快要吃进去时她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捧着肉块的双手颤抖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掉进手心。
瘦弱的背影不停起伏，哭泣声越来越清晰，近在嘴边的肉就那么停在那里，不前进也不后退，一看倒不像是在进食，反而像在对着旧物思念谁。
带着抽泣和绝望，妇女转过她凌乱的脸，无比诚恳地望着少年变成的恶魔，轻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这位母亲再也无力的内心：
“请杀了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