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伟大者，应有名字
哥布林洞穴由大量曲折的通道和宽敞的洞室组成，简直就像是一座微缩的迷宫。
在冰霜哥布林的带领下，爱莎和薇尔与它一起前往它居住的地方。
冒险者小队的火把已经熄灭了，昏暗的地底世界只有稀疏的蘑菇和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光亮。
爱莎在的黑暗视觉并不敏锐，身为精灵的薇儿在这方面要强很多，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紧紧拉着爱莎的手。
既是引路，也是寻找安慰。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败的气息，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骨头和残渣，两人的心情异常沉重。
就在刚刚，她们经过了前卫的尸体。
前卫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他的尸体正在被三五个哥布林啃食，浓郁的血腥味让爱莎有些想吐。
作为牧师，她有责任让死者的灵魂得到安息，可是冰霜哥布林主宰了她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唯有叹息。
“到了。”
冰霜哥布林在洞穴中缓缓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一条条如利剑般的钟乳石悬挂在上方，不时有水珠从笋尖滴落，啪嗒汇入地面的水坑。
幽深的洞穴温度明显低了很多，爱莎紧了紧身上的长袍，目光往四周看去。
借着苔藓和菌菇发出的微光，她在一个石头王座两侧看到了堆积在一起金银钱币和魔法物品。
想来是冰霜哥布林的收藏。
真像巨龙啊。
爱莎心想。
在巢穴里囤积财物是巨龙的癖好，哥布林更倾向于建造囚禁雌性的牢房。
爱莎本来以为她和薇儿也逃不过沦为生育机器的命运，但这只冰霜哥布林却把她们带到了它的专属区域。
是要私用吗？
爱莎紧咬嘴唇，微微发汗的手心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就在她思绪紊乱时，冰霜哥布林爬上了石头王座，正对两人而坐。
“你们，很美丽。”
或许是受到那份来自地球记忆的影响，冰霜哥布林的审美在原有的基础上向人类有所偏移。
它觉得爱莎和薇儿比那些哥布林美女好看多了。
一个身材窈窕曲线动人像极了成熟的蜜桃，一个精致娇小宛如溪边饮水的小鹿。
它能感受到源自生物本能的欲望正在将全身的血液向某个部位运送过去。
坚硬如铁，渴望释放。
“我想和你们繁殖后代。”
冰霜哥布林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两人的娇躯上。
“那么我们唯有死去。”
爱莎将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薇儿护在身后，轻声说道：“能俘获人心的从来不是暴力，智慧和仁慈才是魅力的来源。”
“伟大的冰霜哥布林，如果将来有一天，您能够理解仁慈的真谛，那么爱莎会主动献身。”
献身？
冰霜哥布林眼眸一亮。
这个玩法似乎更刺激。
恢弘的大教堂中，侍奉神明的牧师在神像前褪去长袍，虔诚地跪坐在一只哥布林身前发出沉重的喘息，伴随着唱诗班饱含激情的福音，灵魂和肉体同时达到巅峰。
愉悦。
愉悦至极！
“我和其他哥布林，不一样。”
冰霜哥布林把击杀瑞尔升级获得的自由属性点加在智力上。
智力值从8上升到了9。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尾椎直上后脑，世界变得更加清晰了，它的欲望也消散了不少。
“知性。”它说。
“动物遵从本能行动，而我遵循思考。”
冰霜哥布林突然变得流利的通用语让爱莎微微有些发愣。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半跪下低头向冰霜哥布林说道：
“正是如此，我在您身上看到了知性的留存，这是伟大者必备的品质。”
“我是伟大者吗。”
“主人您正在成为伟大者的路上。”
爱莎以手抚胸，回答道：
“恕我冒昧，主人，您有名字吗，将您和其他愚昧的冰霜哥布林区别开来的名字。”
“名字？”
冰霜哥布林陷入沉思。
哥布林社会中，有各种元素哥布林，哥布林弓箭手，哥布林战士，哥布林英雄，哥布林王。
但这是根据特性做出的区分，冰霜哥布林就是能使用冰霜魔法的哥布林，更像是分类而非名字。
那份来自地球记忆里，每个人倒是有着自己的名字。
它记得记忆的主人，好像叫……张伟？
冰霜哥布林准备偷掉这个名字。
但忽然想起来记忆的主人好像经常吐槽这个名字太常见了，便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要独一无二。
要伟大。
半晌。
爱莎跪得膝盖略有些发麻时。
冰霜哥布林开口了。
“哥比。”
“记住这个名字，终有一天，名为哥比的哥布林会淦翻全人类。”
“您对人类的恨意为何如此之大呢，是因为我们损毁您的巢穴、屠戮您的同胞吗？”爱莎不解问道。
“不。”哥比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尖锐的獠牙微微散着寒光。
“人类只是一个开始，精灵、巨龙、泰坦，乃至群星之上的诸神，都会被我淦翻在地，进行终极侮辱。”
哥比侧过身子，埋头在宝物堆里翻了一阵，找出一本厚厚的像是书的东西扔到爱莎面前。
爱莎捡了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翻开扉页，见到这么一句话：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有梦想的衰小孩』
“第十五章，标记的段落。”哥比说。
尽管对这本充满好奇，但冰霜哥布林发了话，她不敢乱看，依循目录翻到了第十五章。
这是整本书最后的章节了，再后面是尾声。
书的内容由通用语写成，字迹娟秀显然不是哥布林的手笔。
应该是某位殒命在此的冒险者的遗留。
爱莎心中叹息一声，目光落在被黑色划线标注的段落上，瞳孔微缩，柔美的脸上充满震撼。
只见书页上写道：
“他们咆哮，他们厮杀，这是王与王的战争，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她仿佛看到闪电划破长空，大海翻腾，山岳崩碎，两头狰狞巨兽在暴雨中相互搏杀，嘶吼声震天动地。
其中一只巨兽的样子渐渐和哥比重合，它咆哮着撕碎了另一头巨兽的尸体，在破败的世界中登上王座。
爱莎怔怔地看着哥比，小腹升起一股暖流。
纯白无瑕的长袍。
沾染上湿痕。
哥比从王座上站起，声音肃穆：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故乡？
它哪里来的故乡？
这里不就是它的家吗。
忽然，爱莎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哥比口中的故乡，是人类如今生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