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其实只适合一个人
厉致垂下眼，拎着给厉奶奶准备的礼物，在下楼后，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妈，你当初和爸爸离婚，是因为两个人太忙，还是因为性格不合，又或者是没有了感情？”
厉妈妈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脚步一顿，明显有些吃惊。
好一会儿，厉妈妈才轻声道:“你虽然年纪小，也都看在眼里，任何关系其实都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维护的，我和你爸爸两边的家人本就有些矛盾，性格也有些不同，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喜欢，就觉得其他什么都不是问题。”
“说不清是性格不合，还是因为不爱。”厉妈妈自嘲地笑了声，语气凄凉:“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厉致没有吭声。
她开着车，和厉妈妈赶到医院。
已经是晚上九点，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稀稀松松的，除了路两边的路灯，早已陷入沉静。
厉致在下面时，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罐浓缩咖啡，这才上楼。
厉奶奶正在看新闻，其实是在等厉致。
一见到她，心情就好了不少。
将厉妈妈带来的东西吃了大半，又借口自己要睡了，赶他们回去。
说是这里有护士，她也没什么问题，一个人也可以。
没办法，厉致和厉妈妈只能又回去。
厉致洗了个澡，就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来，每年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实习，临近除夕才姗姗回来，没待几天又再次离开。
毕业后，因为工作，她几乎很少在家里住，以至于房间里堆了很多早就无法使用的东西。
不厌其烦。
厉妈妈过来时，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看了眼，本想借这样的机会和她聊聊厉家菜馆的事，可看她心情不佳，反常的收拾房间，想了想，先回了房间。
厉致的脾气随了她，倔强不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遇到想不通又格外心烦意乱的事情，就会一个人待着，整理东西，又或者出去逛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习惯。
等厉致终于把整个房间慢条斯理地重新收拾了一遍，她才闷闷地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手机。
半晌，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手机屏幕解锁后，点开顾憬修的对话框，最后一句还停留在他发的行程上。
厉致点开邮箱，目光在发件人的名字上流连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打下一句话:“一直以来，我们都不合适，好在，从未开始，现在结束也不觉得遗憾。”
怕自己会心软，也会舍不得，厉致几乎是看都没看，直接设置了发送时间。
是啊。
给过机会了，也尝试过，努力过，的确不合适。
她担心的从来不是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而是因为有他在，她会变得不像自己，会突然有些期待，让自己变得软弱。
所以，一旦失望时，那种沮丧感就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还没有解开心结，也没有开始喜欢，所以她做不到像顾憬修那样执着缠绵，她带了审视，带了试探，更带了考验。
这样的她，其实只适合一个人。
……
顾憬修到达酒店时，已经快到凌晨。
他走进房间，一路上的奔波，下了飞机，又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早让他身心俱疲。
总部的意思，这件事他们要处理好，以免影响到朗文其他分店的口碑，不仅如此，还需要他们确保这件事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其实，朗文能有今天的成就，和阳城朗文的影响分不开。
毕竟，因为顾憬修的加入，让朗文有了第一家米其林星级的餐厅，加上无论是创新，还是口碑或者服务上，朗文都带着标杆的作用。
可以说，是阳城朗文成就了今天的朗文。
可，遇到了事，好像以前种种都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虽然如此，但顾憬修对于朗文这次事情仍然抱有希望。
甚至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推广和宣传，不过总部透露出来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顾憬修到达酒店后，正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手机就不停地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
从他一到帝都，手机就不停震动，却没有厉致的。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十分敬重的声音:“顾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
顾憬修有些敷衍:“都是工作需要。”
“你在餐饮行业一直声名显赫。”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随后出声道:“我突然很期待明天的见面了。”
顾憬修轻轻应了声，没有其他的反应。
已经过了凌晨，又刚下飞机没多久，还坐了很长时间的车，他实在没什么精力也没兴致和别人虚以委蛇。
幸好电话那头的人也发觉了他的疲惫，，出声道:“时间不早了，顾先生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碰面后好好聊聊。”
顾憬修微微颔首，不失礼数地和他道了别，这才挂断电话。
洗过澡，已经凌晨一点了。
顾憬修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拿着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头发。
意识有些疲惫，他表情随意的擦着头发，好一会儿将毛巾放了下来，余光落在桌面上的手机上，微微停顿了几秒。
从离开阳城，他的心头莫名就有些慌张，这种情绪到飞机落地后仍旧没有接受到任何一条厉致的回复信息开始，持续发酵着。
他垂下眼，捏着毛巾放在一旁，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按了一下电源键。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快速解开密码，看了眼两条未读信息，走到窗边。
帝都的温度比阳城要高的多，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感觉到一丝燥热。
顾憬修打开空调，这才点开未读信息。
一开始还期待有厉致的信息，不曾想两条每一条是她的。
其中一条是周时琛发来的，说他和厉致准备年底结婚，让他做伴郎，而且推荐几位有名的设计师。
另一条是顾家老二发来的，说是最近有一个不错的项目，虽然有些费钱，可是项目前景不错，和他还有点渊源。
只一眼，浑身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
顾憬修浑身一窒，徐徐吐出来的气息都变得沉重。
他一眼不错地将顾家老二的信息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看错。也不是恶作剧，他说的那个项目确确实实是厉家菜馆……
有那么片刻，空白到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顾憬修凝视着手机的眸色渐深，眼底似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青。
他需要十分的克制，才能在此时压抑下立刻给厉致打电话的念头。
随后，他手机突然亮了一下，一封邮件发送到他的邮箱。
他点开始，就看到厉致留下了那一句话。
数个小时前从心底漫开的不安终于暴露在他面前，他闷闷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冰箱上，几步迈过去，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
顾憬修一手拎着啤酒，另一只手落在指环上，利落的抽开，随后放到唇边。
这是一罐当地的啤酒，啤酒味道浓郁，他的唇角沾着冰凉的酒液，一双幽沉的眸色凝望着寂静的夜色，孤独得仿佛整个世界中什么都不存在，心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被夜风吹得生疼。
顾憬修闭了闭眼睛，理智撕扯下，到底没有多喝。
他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理智，可以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状况。
这种克制，根深蒂固。
也从一开始的习惯，形成了现在的本能。
他的唇被浓香的酒液沾湿，在昏暗的吸顶灯下泛着柔和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