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有些隔阂
要离开几天，顾憬修回家后收拾好花狸的东西，先将它送到阳城最奢侈的咖啡馆克莱。
顾家老大前几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正准备煮杯咖啡。
接到顾憬修的电话，或多或少有些意外。
他从顾憬修怀里抱过许久未见的花狸，轻轻蹭了蹭它的脑袋瓜子，慵懒着声线，不疾不徐地问道:“你那位小女朋友呢？”
“在餐厅。”顾憬修抬腕看了眼时间，“临时出差，我还赶时间，先走了。”
顾家老大勾了勾唇角，眉色倦怠地叮嘱他:“下次家宴将人带回来见见。否则你就等着家里安排的相亲吧。”
顾憬修没做声，眼底却漫开一丝笑意。
他弯腰，和顾家老大怀中的花狸对视一眼，修长的手指落在它耳朵上摸了摸:“下次见。”
花狸这只猫最讨厌别人摸它的耳朵，就是自己的猫主人都不乐意，这一次居然被顾憬修摸了，它那双大大的猫眼细细的一眯，压低了嗓音喵了一声，以示不悦。
本喵王的耳朵是你能摸的嘛！
没讨到好脸色，顾憬修也不以为意，起身和顾家老大相视一眼，然后转身，迈开步子前，低着嗓音留下两个字:“再见！”
顾家老大站在原地，目送他拉开玻璃门，然后走进车里，那辆车子从他面前经过，引擎声由近及远。
他抱着花狸，眉眼间仍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看着车影在他视野里远去。
顾憬修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值机、安检、候机。
他走进VIP候机室刚坐下，没有留意到一道熟悉的人影起身离开。
临上飞机前，他给厉致发了航班信息，又预估了落地时间，简易地汇报了全部的行程。
登机后，他望着阳城阴沉得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场暴风雨的天色，迟疑着又给萧青岩发了条信息。
做完这些，他才关机坐了下来。
闭上眼，修长的手指盖住眼睑，沉沉的叹了口气。
……
厉致的飞机比顾憬修先起飞，一个半小时的行程，到达目的地时天刚黑下来。
好在阳城暴风雨来临，而这里却是一片艳阳高照。
走下飞机的那一刻，还赶上了晚霞，绚烂的颜色，真真好看。
飞机落地，她打开手机，叮的一声响，她才收到顾憬修的短信。
“航班CZ3105，22:15落地，落地一个小时到达酒店，明天早上七点和总部高层会议。”
“若一切顺利，明天晚上八点飞回阳城，接你下班。”
厉致垂着眼，反复看了这条信息好几遍，记住了他的工作时间。
指尖在屏幕键盘上逗留了许久，想回句什么，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退出和他的对话框界面，将手机重新塞回包里。
到达医院时，天已经大黑。
和阳城的天气完全不同，这里天朗气清，整片夜空里都是星辰，明亮极了。
她叫了一辆车，车子是新车，主人车技也不错，半个小时后，厉致已经到了目的地。
厉妈妈在她下飞机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到达，提前过来接她。
却被厉致拒绝了，哪怕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已经后悔了，可她实在做不到就这样忽略掉她带来的伤害和影响。
厉致下车时，还是看到站在小区大门口等待的厉妈妈，她手里拎着几瓶水，看到她的时候，扬着唇角笑了笑。
习惯了厉妈妈的不冷不热，厉致忽然看到她的笑容反而有些别扭。
厉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拎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想叫她一声，可她心里对她的仍旧有些埋怨，努力了好几次，妈妈两个字在舌头上滚了一圈，仍旧没能说出口。
厉妈妈也没在意这些，手忙脚乱的拿出一瓶水递给她:“我估计你会渴了，先喝一口水，我做了些饭菜，回去吃一点。”
厉致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奶奶了？”
“在医院里。”厉妈妈接过她的行李箱，一边推着，一边出声，“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他现在在南极，回来还要些时候，等你吃了点东西，我就带你去医院见奶奶。”
厉致没有出声，手里拿着一瓶水，跟在厉妈妈身后，然后，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应该是不知道她不喜甜，给她的水都是甜的，她喝了一口就没了兴致。
她和王盼儿不同，王盼儿喜欢各种甜品和奶茶，她只喜欢才开始和咖啡，偶尔也喝点纯茶，却不喜欢放糖，就好像她的生活，总是带着淡淡的苦涩，却没有一丝甜意。
她抬手，压了压有些酸胀的眼角。
有风吹过，还有一丝湿意的脸颊被风吹干，只剩下泪痕。
她的嗓子疼得厉害，就像是曾经因为贪吃，吃了刚出锅的丸子，烫的她说不出话来，又像是被人灌了一口辣椒水，又呛又痛。
她走的很慢，厉妈妈沉默了一路，她跟在后面也就这么无声的难过了一路。
坚强了二十多年，独立了二十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但是当回到那个生活许久的家，眼睛更加酸涩了。
厉妈妈看见她微红的眼角，自然也注意到她下巴上已经淡下去的疤痕。
这下，她也顾不得和厉致之间的平衡距离，直接凑上去，瞧了瞧她的下巴:“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厉致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没事，不小心磕的。”
她不想说，厉妈妈也没追问，拉着她在餐桌上坐下，给她拿了双筷子。
旁边放着一个保温瓶，给厉奶奶准备的吃食已经装了起来。
厉妈妈给她盛了碗汤，又给她盛了一碗饭，轻声道:“你奶奶一直担心你知道这里的事，谁也不让说，知道你回来，就将我赶了回来，怕你饿着了。”
厉致喝了碗汤，却没有吃饭的想法。
很神奇，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厉妈妈下厨，哪怕是在南城时，也没有这样的运气，反而在这个家里，第一次吃到了她做的饭菜。
厉致看着那一桌菜，情绪复杂。
其实细数下来，厉致和厉妈妈相处的时间不多，感情甚至还没对王盼儿的深厚。
可连着血脉，她是亲人，也是厉致无法忽视的存在。
从知道厉奶奶出了事，厉妈妈就一直守在这里，奔波安置。
此时，自己的女儿就在面前，她才意识到曾经错的有多离谱。
厉致从厉妈妈嘴里得知，厉奶奶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身体不适，在医院里修养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整颗心才算安定下来，那丝丝绞痛也诡异地被安抚。
等厉妈妈给她准备了饭后水果，她看着厉妈妈不算熟练的收拾着厨房，起身走到阳台上，这个片区都是老小区，面积很大，但有一点不太好，只有楼梯。
好在，这几年，进行旧小区改造，在外层重新安装电梯，无非是住户们需要出一部分钱，就能改善住宅环境。
厉致想到厉奶奶年纪大了，爬楼梯不太方便，当时直接同意了。
所以，现在，他们这一栋楼已经装上了电梯，又重新进行了翻新，看起来大变样。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的厉致，都觉得惊奇。
阳台的花架旁有一个猫屋，里面窝着一只猫咪，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
厉致新奇地看了几眼:“奶奶养的？”
奶白的颜色。看起来有些微胖……看着怎么也不像奶奶会养的啊。
“楼下有一户人家养了只猫咪，前段时间产了一窝崽，你奶奶看着喜欢，就领养了一只，”厉妈妈和她倒了杯茶，“她一个人待着多无聊，有只猫咪陪着也好。”
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牛奶，放在猫屋外，显然这是为猫咪准备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出声。
厉致闲着没事，给厉奶奶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就准备和厉妈妈去医院，下楼时，她才发觉厉妈妈的头上多了几根银发。
原本那般精细，对生活要求极高的一个人，居然换了高跟鞋，穿上一双平底鞋，还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