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件事

那一年姥姥家的房子着了火！

我作为小朋友赶到时能干的事情就是在废墟中掏出来还能用的东西。虽然大人们已经砸碎了窗户抢救出来最重要的东西。但是被彻底烧毁的房屋废墟里面找东西我们几个小孩子还是很愿意的。

那一年我还是四五岁！能记住的事情慢慢多了起来！

被水泡过的还算完好的裤子，一把剪刀，一个盘子，一个枕头。

老舅家的一屋子破烂也没能幸免。

我们的淘宝行动在一个墨水瓶砰的一声炸了之后宣告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干了好多活。

姥姥家院子里有一口大大的井。井口有三四米宽。废弃多年。已经被废物和风沙填了一半。

大人们把烧毁的破烂和房子拆出来的破门烂窗一股脑都扔进了废井里面。

北方的人们大都热情似火。

清理干净了场地之后，老爷们儿们开始大兴土木。

挖地基。挖半米深，然后用石头砌出底座。

插墙！用黑土加上稻草或谷草作为粘合物搅拌在一起。用“二尺勾”一点一点挠开，再加水，再怼几下就可以上墙了，堆一层，刷掉一点，再堆一层，再刷掉一点。墙面就变得特别整齐。

几天后墙干了。就上去封顶。我们这边叫“上薄（bao二声）”放鞭炮，在大梁上系上红筷子，寓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了。然后又是我喜欢的踩房顶环节。

再然后就在里里外外糊一层泥巴。用泥板子抹出光滑的平面。挂沙里子。安门窗。搭土炕。搭锅灶。搭炉子。炉子烟筒子。

然后就是妇女们的工作了，打扫卫生，开火做饭，杀鱼杀鸡。

忙了好多天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庆祝新房建成，谈笑间就已经都不在乎被火烧掉的回忆了！

新房，新刷的白白的墙面。特亮堂。

炉子不好烧，不能和炕同时点火。不然就会有一个冒烟。

然后导致新房子墙面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烟熏黄色。

40%的黄，烟黄色。

姥姥家这屋变黄了，老舅家没有，因为他依然四处蹭酒喝。变成了酒蒙子。不开火做饭，所以依然破烂满地，耗子横飞。墙壁惨白。只有四处墙角挂满了蜘蛛网。炕上黑黑的被子以及两个可怜的孩子！

大哥哥还是在放牛。后来骑马放牛。

小哥哥上学逃课，偶尔我和他一起放学回去姥姥家吃饭。

持续了很久！

有一天中午放学，我俩走在回去的路上。大哥哥骑马迎面走来。告诉我他的爷爷，我的姥爷没了。走了，西去了。

大哥哥着急骑马去买烧纸蜡烛和通知亲戚！

我俩一路小跑到了姥姥家！因为还小不懂事！被安排在门口跪着迎客，来人了就磕头，披麻戴孝！来人就磕头。时间久了，我俩便忘了伤心，只顾着来人磕头，捅捅咕咕笑闹了起来。

后来被我爸爸看见了。把我俩一顿训斥，我俩又开始哭。

鼻涕一把泪一把。特别伤心。

哭了半天，我爸爸又路过我俩这里。见我俩哭的稀里哗啦！可能是触景生情，失去亲人很伤心，他也躲在院门口没人的地方掉了几滴眼泪。

那一年我七八岁。我的姥爷，小哥哥的爷爷，我妈妈的爸爸。姥姥的顶梁柱，离世了。

就像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一句话，妈妈也许会说：“从今天开始，我没有爸爸了！”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亲人离世，姥爷躺在黄色的棺材里面！长子长孙钉下了封棺的铁钉。摔陶盆，哭丧，出殡，下葬。

从此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