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创业艰难,从官渡之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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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离间

延津城头,大将夏侯惇站在居中位置,脸色十分阴沉。

其左近一人,正是近几日许昌朝廷新任的魏郡太守董昭。而右近青年文士,则是司空府掾凉茂。两人都戴进贤冠,穿春青袍服,俨然名士风度。

至于于禁,则是满脸通红地站在几步之后。

“于禁,出兵时你是怎么与我说的?你说你但使微力,不仅拿田钧如同抓鸡,还要杀鸡取卵,拿来我面前玩耍,是也不是?”

“如今我问你,这鸡在何处,卵又在何处?”

此言虽如锯木之声,令人烦躁难忍。但于禁自觉理亏,不敢答话。且他嘴唇发颤,打着寒战。

夏侯惇看着有些模糊的于禁身影,冷哼一声,骂道:“要不是我目力受损,不能远视,否则又怎会同意让你去伏击田钧?于禁啊于禁,你去岁在北岸连破袁军数十营的本事,都哪里去了?”

是啊,田钧手中能有多少人马?而于禁麾下,则是数倍于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败得只剩两部弓箭手了?

董昭也在惊讶之余,发现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自己的儿子董胄,竟没有随同于禁回城。

“于将军,犬子随你出战,不知今在何处?”董昭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询问,“犬子虽然不熟战阵,但是——”

“董公,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令郎今在何处。”于禁定了定神,未吐露实情。

他那一箭偏离准心,只射透琵琶骨。董胄虽然跌下马背,但是不一定会死。

董昭没有讨来结果,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极目远望北方林中,试图找到爱子的身影。

“公仁,不必担忧。”凉茂宽言安慰,“田钧不足一营人马,便是识破我等计谋,又能如何?凭令郎的智计,从战场走脱不是难事。”

董昭亦觉有理,这才舒缓气息,稍稍放心。

于禁偷偷将董昭的神情瞧在眼里,面上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心中有愧,却不觉理亏:董昭,你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品行不端。董胄若能活命,就算你阴德尚未败完。

于禁想着心事,眼珠不停转动。刚好被夏侯惇瞧见,他心中不喜,以为这种人凭什么比自己多一只眼睛。

遂骂道:“于禁,你本部两千士卒,皆是精锐。又有缪尚、董胄助阵,合计万人。我千思万想,也不明白你为何会败在田钧手上。快将原委如实道来,否则便将你传首许昌。”

“不敢瞒将军,此战之所以会败,全是缪尚小儿从中作梗。”

“我本来藏得好好的,不仅将其前军困住,还钓来田钧的救兵。就在即将旗开得胜之时,谁想到缪尚竟临阵反叛,投田钧去了。”

“我猝不及防,被缪尚突破右翼,士卒死伤惨重。田钧又趁机压上弓弩手,兄弟们抵挡不住,这才逃回。”

果然是缪尚倒戈,才导致此战大败。

“某曾有言,缪尚乃小人,不能付与兵权。”对于这个倒霉的答案,夏侯惇早有预感。实以为超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而且早就属意夺他部曲,奈何不及出手,已先让他酿成大祸”

凉茂也惋惜道:“如此说来,这缪尚倒真是可恶。他手中有一营人马,投田钧之后,足以使形势逆转。于将军招致此败,也是无奈。”

几人说话之时,见北边林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股燔炉香味,随风不断飘来。

凉茂深深嗅上几口,发现这气味虽然香甜,却透着诡异。

他想到一种可能,扭头望向夏侯惇:据传围攻下邳时,他曾拨矢啖睛,想必这味道,他必定谙熟。

“伯方,我再说一遍,老子从来就不曾拨矢啖睛,你莫要听军中士卒胡言乱语。”夏侯惇挤了挤右眼,没好气地骂道,“是程仲德做得好事。”

想当年,由于曹军曾缺粮,程昱就略本县乡民,将xxx烤熟充粮,供给大军食用三日。

那气味,与眼下空中弥漫的,几乎一模一样。夏侯惇干咳几声,险些吐了。

他低下头,恰好发现一个头重脚轻的小卒,吊着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跑近城楼。

“太好了,我儿还活着!”董昭眼尖,远远就通过士卒的装束,分辨出这是董胄的亲卫。

他道是董胄派回请救兵的,赶紧示意给夏侯惇:“元让,这是我董氏亲卫,必然是我儿董胄派回的。可将城门打开,放他进来。”

董胄命这么大,还没死?于禁赶紧贴到女墙边,向下望去。

那小卒先是望见董昭,又见于禁也晾在一旁,等不及夏侯惇下令开城门,就在城下对着董昭拜了三拜。

董昭哑然,心房猛然一颤。他头脑发生短暂空白,天地似乎有一瞬间失去颜色。

“启禀家,家主,公,公子他归天了。”

“你放屁,我儿何在,让他来见我。”董昭厉声大骂,“我儿自幼聪颖,谁能杀他?”

于禁揉了揉眉心,有些理亏,不敢正视小卒的眼睛:这董胄真不经死,我只射他一箭,就一命呜呼了。可惜他新募的那些部曲,白白便宜田钧。

“是真的,公子在阵前被人暗箭射中,坠马后,惊、惊悸而死。”

董昭自然不信,反而咆哮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田钧奸细,左右还不射杀。”

“慢!”夏侯惇唣骂一声,向城下喊话,“你既然是董氏亲卫,还不将此中缘由细细说来。”

“乱战之时,有一支冷箭射来,透入公子琵琶骨。他吃痛坠马后,危在旦夕。”

“后来田钧杀来,缪尚临阵投敌,我军大败。于、于将军不能溃敌,见士卒混乱,顾自亡命。”

啊?

于禁失声叫了一句,他摸起嘴角,觉得小卒虽然说得分毫不差,但这话经别人嘴里吐出后,为何会显得十分刺耳?

夏侯惇冷哼一声,看向于禁的眼色有些不善:“楼下那人,我且问你。薛洪在何处,他为什么没有收拢部曲?你少主董胄,又在哪里?”

“薛司直被田钧生获,至于公子董胄,已伤重、惊扰而死。其余士卒,都降了田钧。”

“袁军将死难的士卒尽数烧毁,至于公、公子尸身,沉入大河了。”

什么?沉入大河,岂不是葬身鱼腹,死无全尸?

这是何等噩耗?

直教董昭心如刀割,四肢颤抖。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破碎成万千片。

他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否则非得抓天拿地,把乾坤扭转过来。

便抢来身旁士卒手中的弓箭,对着城下骂道:“我儿既死,你还有什么面目前来见我?”

那小卒闻言顿首,再三拜道:“家主说得不错,公子遇难,我等合该死罪。如今连公子尸身都不能送回,更无颜苟活。只是田钧特意放我回来,是要将公子临终之事,说与家主。”

竟是田钧将他放回的!凉茂听到后,当即就觉不妥。只怕田钧此举,是有意为之。

“田钧到底让你带了什么话?”董昭勃然大怒,形同发狂的野兽,早已没有名士的风雅。他心头涌起狂暴的怒火,狠狠敲打着女墙,恨不得扑下城楼,宣泄怒吼:“说,你说,你快说。”

“公子临终前,曾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说自己生魂离体,看到是,是于禁将军背后射他。”

啊?所有人大吃一惊,都将不敢置信的眼色,投到于禁身上。

于禁刚想反驳,又听城下小卒说道:“公子死后,我亲卫部曲剩百六人,缪尚逼我等自投黄河而死。都伯乞公子尸身,田钧许之,于是所部兄弟身护公子,尽没黄河。”

什么,缪尚竟做得出这等惨绝人寰的逼杀之法?

夏侯惇、凉茂对视一眼,都又惊又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卒说罢,又叩首三拜,拔出环首刀,道一声“我亦无面目见人”后,自刎于城下。

“死得好,死得妙!”董昭弯弓搭箭,蓦然转身,将弦崩成满月,正对着于禁面门,大骂道:“匹夫,还有何话可说?”

“你儿子是被缪尚射死,与我何干?董昭,你若听信此人之言,就正好中了田钧的离间之计。”

“交战之前,董公子曾说缪尚是反复小人,叫我谨慎应对,我当时不以为意。不过,此言或许被薛洪听去,他又说与缪尚。结果缪尚临阵反叛,且心怀恨意,将令郎射杀。”

于禁胡诌之后,又假意低眉自责:“唉!说来全是于禁之错,我真是悔不当初。董公,我若听信令郎之言,早早擒了缪尚,哪有这些事端?”

此话说得情真意切,丝毫没有矫饰之情。

大抵对于没有及早处理缪尚这个祸患,于禁真的从心底里懊悔。至于射杀董胄之事,已经死无对证,他没有一点内疚之情。

董昭咬牙切齿,正要放箭,却被夏侯惇抓死弓弦。他跺足大恨,抛开弓箭,心如死灰的走到一旁。

“董公啊,只怕文则所言甚是。眼下坚守延津是大,可不能中了田钧计策。”

“于禁与令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平白无故为何害他性命?想必你适才也听到,那小卒之所以说是于禁所射,竟是因为令郎的生魂离体。”

“我等生于世间数十年,几时听过这等闻所未闻之事?”

凉茂见状,心中也掀起波澜。好好的一出伏兵之计,竟因为缪尚的反水,导致功亏一篑。

如今田钧之势不降反增,不禁威胁到延津。恐怕对于郭奉孝的布置,也会产生影响。

“此人自来黎阳之后,前后大小数战,总有巧合取胜。杀又杀不死,算又算不到,难道这天下大势,还需被他分上一头?”

他又烦又闷,对于世间的巧合很是无奈。只能拉着董昭,在马道旁开解。

几人都没发现,一彪袁军士卒,已陆续抵达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