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段录像
几日后，我的新手指已经修补完成，我试了试竟然灵活如初，连一点疤痕都看不到。我很满意，“这技术是高超，想来也不便宜吧。”
爸爸听出我的揶揄，“追觅，其实露西只是一种产品，她甚至都不在《国际仿生技术伦理应用法》的保护名录里，你不必如此。”
是啊，我笑笑，心里却酸酸的。
你们给了她人类的样貌，给了她讨好男人的情绪价值，还教给她甜言蜜语让男人为之倾倒，可是你们偏偏连一个机器人的身份都吝啬得不愿施舍。
偏偏，你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和她们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啊！
我们同样被程序支配，被人类操控和利用，也被当成玩物被展示，甚至也包括被毁灭。
一滴眼泪突然落下，落在我新做好的手指上，洇成一大片。
爸爸的眼睛里闪过疑惑和心疼，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
“追觅，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笑嘻嘻的，开朗，调皮，好学又好问。只有。。”爸爸脸上但这淡淡的笑意，陷入过去的回忆里，“只有被帕皮难住了，才会来找我。。。。让我给你答疑解惑。那时，我们。。”
如果我的虚拟系统没有觉醒，我大概也会像爸爸期许的那样，一起傻乎乎地回忆什么过去，可是我大约比他大了20多岁呀，好像我才是要领着他，追昔过往流年的那一个吧。
我被这个突然冒出的认知，吓了一跳。
“追觅，你怎么了？”爸爸一脸紧张，“要不要我们回实验室，我亲自帮你做一次检查？”
我连忙摇头，“爸爸，咳咳，你不是说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扯出一丝丝笑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了，这里安保很好。”
“爸爸是答应过你，不过在那之前，爸爸有几句话想说在前头。”
我点点头。
“无论什么情况，爸爸要你答应，你都要把自己放到第一位，不要意气用事，不要自轻自妄，不轻言放弃。”
“好。”
“还有，如果我们的计划出现任何差池，都与你无关，不要为了人类去冒险，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使命。”
“这好像并不符合《国际仿生技术伦理应用法》吧。”我担心这是爸爸试探我的计谋，忙反问道。虽然我讨厌那个小本本，虽然人类凭自己的想法就把我和露西区分开来，还煞有介事的编出个文件公诸于众，可是我才不会轻易上当。
“可是，追觅，那些都是人写上去的，自然是向着人类，可是你是爸爸的追觅啊，你聪明，机谨，那些条条框框未必能帮得上你，既然这样，你也大可不去理会。”
我哑言。
“可万一，万一。。。，我面对一个选择，”我开口，“如果，我只能从自己和人类两者之间，二选一。。。”
“追觅，这个问题爸爸早就想过了，爸爸坚定地希望，你，坚持选你自己。”爸爸笃定地看着我“既然出现这样的选择，就说明我们人类有计划不周的地方，出了问题，就当然应该承担后果。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爸爸的话，如一枚石子落入深潭。一幅画面突然闯入我的意识，当我们在太空电力枯竭的时候，马斯克也是这样坚定地告诉我，去充电。
他们大概明白，即便不把最后的电量留给我，飞船也无法飞出暗区，可是给与了我，我就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毕竟我不需要空气，不需要食物，不惧怕辐射和严寒，系统里还带着6700万册人类千挑万选出来的珍籍知识，支持我应对以后一切的未知。
可是，这是权衡过后的考量，还是什么。
我看不懂了。
接着爸爸微笑着，打开悬浮信息屏幕，蓝光如丝帛漂浮在空中，画面开始播放。
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按钮的操控台上，一个男人嬉笑地开口，“莫斯博士，以我们目前的速度，还需要多久才能飞离暗区？”
“大约1677个小时。”另外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听起来也不是很久，”男子故作轻松地对着镜头笑笑，“如果我们现在返回，好像我的彩票兑奖还来得及。”
“如果我们飞船上还有足够的动力的话，是这样。不过最好还是和兑奖中心再确认一下，我不想白白跑这一趟。”莫斯微微笑着。
“所以，莫斯博士，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对着镜头说一说吧。”马斯克笑嘻嘻地把镜头转了转。
“马老板，你还欠我一头猎豹。这事我还没忘呢。”
“这事，你确定不用找爱丽丝，我可没欺负你的豹子。”马斯克摊摊手，表示冤枉。
“爱丽丝比你善良。这事我只能记你身上了。”
“好吧，爱丽丝去充电了，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选择，那是时候抓紧时间做点正事了，”马斯克自己也走进镜头里，“坦白讲，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但是现在我们要把一些经验和人类分享一下，第一，不要让机器人学习人类的情绪，这会浪费很多算力，这个选择不算太明智，莫斯博士，赞同我的话吗？”
那位莫斯博士点点头，“我同意。”
“很好，那么第二点，我想告诉大家，这片暗区很大，很大，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以后你们再尝试，记得坚决避开这里，不要好奇，更不要轻易尝试。”
“第三，我觉得，爱丽丝的散热系统还是要继续改进一下，这是莫斯博士的最大遗憾，我觉得。”
“第四，”
“还有59秒。”莫斯突然打断，插进来一句。
“第四，爱丽丝已经非常成熟，这算是我们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很棒！是的很棒！”马斯克看了一眼计时器，已经在倒数了，“所以，朋友们，我们的总结就到这里，后面的需要你们自己补充，爱丽丝的代码群非常庞大，我。。。。，”马斯克手托下巴沉吟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开源就不用想了，我做一次足够了，所以，大家自己好好努力吧。”
“是时候说再见啦。”马斯克回头，和莫斯对视一眼，背后的一块屏幕亮起来了，在一片雪花的背景中，马斯克起身坐正，并整理了一下衣领，“最后一句，我爱你莫斯，我爱你，爱丽丝，我爱火星-2。”
画面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