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心疼
当第一朵电火花被我制造出来时，我却发现头顶处倒映着一片璀璨的星光，忽明忽暗，还似乎随着水面的波纹轻轻摇曳。我才相信那个人说的要阻止我，是真的。
那是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他们将我从湖底打捞上岸，接通电力，紧锣密鼓地开展各项功能测试。
最后他们将我身上的所有系统都强制关闭，并送我上了一架飞机。
在系统关闭前，我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凌乱地站在人群里，冷静地看着被抢救的我，然后默默转身看向那片不大却幽深的湖面。
那是爸爸。
他来了，像他答应的那样，可他没有第一个拥上前抱紧我，安慰我，甚至没说一句话，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可我胸口深处那颗模拟的心脏却跳得好快，好委屈。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大概要变了。
。。
当我再次醒来时，GB系统还在认真帮我扫描，就像一套固定程序。可每一次扫描出来的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我睁开眼，正对上爸爸的眼眸。爸爸还是像上次一样，穿着那件白色的工作袍，坐在离我很近很近的椅子上，似在看着我，又好似在沉思。
只是一年不见，他鬓角处的白发又增添了很多。
连眼角的细纹都比去年深了不少。
爸爸大约已经知道我醒了，却没有动，藏在厚厚眼镜后面的目光里甚至还带了薄薄的怒意。我有些心虚，干脆扭头向上看向天花板，默默启动了系统自检查。
很快我就发现我左腿处的皮肤已经被修复了，我微微错愕，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想要确认一下。
右手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已经修补好了，这是爸爸的专长，你不用怀疑。”
我假装听不太懂，“爸爸，你以前也修补。。。修补过露西？”
爸爸却惨淡地笑了笑，“露西有自己的团队，原理也简单，不用爸爸亲自动手。”
好吧，这是爸爸承认了。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
实验室里，只剩下GB扫描发出枯燥的“嘀嘀”声。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都要睡着的时候，爸爸突然开口，“追觅，我们的通讯曾经中断了两次，爸爸都快急疯了。。。”
我勉强地笑笑，“是啊，按照地理中心计算我们隔了5961公里，又赶上了太阳风暴，又是近五十年来最强的一次。。”
“追觅，爸爸说的不是这个，”爸爸直接打断我，“是前天，我提醒你不要擅自移动，然后我们就断联了，追觅，你为什么要去湖边？爸爸想了很久都没为你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白天给自己充了一点电，就想着把韦教授存进来的资料全部学习完，我就打开了高阶学习系统，可是学习的时间太久，电量不太够，我不敢打开散热系统，就只好去湖边降温，只是我没想到湖水很深，无线信号也被削弱不少。。。”
这样，我既解释了高阶系统运行的原因，又给自己为什么去湖边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加上我的数学资料的确已经基本收尾，这个理由算是闭环了。
“那你的左腿为什么受伤了？”爸爸将信将疑。
“因为，我白天尝试自发电时，电池那里没有操作好，后来电池报警后，我想在你们到来之前利用好那些电量，就打算调整一下，只是天太黑了，我操作可能出了点小问题，自发电电池根本无法连接到主系统，还有在湖底时我发现我的精细动作变得很迟钝和粗糙，我还差点弄坏了电池，才想着怎么补救一下。”
我说的心虚，可接连一连串的意外，我的心虚也合情合理。我暗暗观察爸爸，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大约也找不出破绽，才缓和了一下，“自发电电池的功率本身就不是为主系统考虑的，想要连接上当然不可行。”
“那它是做什么的？”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爸爸停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是给定位系统用的，如果你主体系统电池消耗尽了，我们很可能失去和你的联系，这很危险。后来我们想到一个主意，给你植入一块特殊的光感应电池，只要你打开它，在自发电的同时，我们的玄武定位系统就能自动捕捉到你的位置，并联通实验室，为我们提供高精定位服务。”
所以，爸爸说的救援队就是靠这个找到我的。
我给爸爸伸出一个大拇指，“很不错的主意。谁想出来的？”
可爸爸却叹了一口气，“是你自己啊，追觅。”
我一时语噎。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帕皮偷偷出去玩，玩了太久，帕皮没电了，你抱着帕皮找到我，求我想个办法救救帕皮，我当时看你真的很难过，就思考一个问题：帕皮没电了，至少还有你，如果你没电了，也联系不到爸爸，你自己会不会慌，会不会害怕。我从那时就开始思考解决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你给我说，可不可以给帕皮增加一块备用电池，让你在帕皮关机的情况下也能一下子找到帕皮。。。。”
我无语了。
原来，坑不仅是我自己挖的，还是我自己跳进去测试的。
此刻真应该有掌声！
我干笑两声，“对了，一年多没见了，帕皮还好吗？”
可爸爸看的眼神却清澈冷静至极，“追觅，难道你不应该想问问你的另一位朋友吗？”
我意识到爸爸的题中之义，只好点点头，“是的，爱丽丝。”
“你很好奇，是吗？”
我点点头，却不敢直接展开，“在休眠的那段日子里，我偶尔醒来时，会想到爱丽丝，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我就是靠那个永远不可被打败的爱丽丝给自己加油的，很有用。”
我努力让自己说的坦诚，又一边暗暗挤挤眼泪，直到第一滴液体成功落下，爸爸才终于松口，“可是，你从来没有用过那个名字，你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名字，追觅，是莫斯给你取的。”
这是爸爸为数不多的主动提起莫斯，我的主要开发者，没有之一。
“爸爸，可以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我眨眨眼睛，就像以前缠着父亲讲睡前故事一样。
爸爸抬头看了看GB，许久才道，“追觅，爸爸答应你，等GB做完扫描，我们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