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不想了
如果，你们一直努力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些啊，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答案了，
我，不想了。
最后一滴液体从我的左眼滑落，电量条码连给出的最后“危险！”的警告语都显示不出来了，此时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一些杂音，大概爸爸还在警告我什么吧，可是我几乎听不到了，极度虚弱的我，凭着最后一点能量，站在湖边，然后身体前倾。
“扑通。”
我很快开始下沉。
湖水很深，很黑，没有一丝的光，可是我却不怕的。
我启动了备用电源。
白天里，我自己收集到的电量，被我单独储存在左大腿附近的电池里，虽然不多，但启动一个小小电火花应该足够了。
而湖底，藏着一个巨大的甲烷湖。
我白天时，仔细地侦察过，不会看错的。
我摸索着开始旋开螺母，可黑暗中，那个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讽刺里还带着骄傲，“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能对自己下这样的决心，粉身碎骨都不怕了！你不是很爱那个男人的吗？”
是啊，那个扶着我一步步鼓励我迈出第一步的男人，那个我称之为爸爸的男人，那个带我回他们的家乡，又教我认识朋友的男人，我当然爱他啊！
在我成为追觅的生命里，我无时无刻不是敬他！爱他！
可是，我不想看他变成和我一样，被关进实验室里，成为另外一些人的实验品，又或者变成当今物理学也无法解释、看不见、摸不着的马斯克！
所以，我才要为他选择另外一条路。
电池找到了，只有我的拇指指甲大小的一块，可它坚硬无比，湖水根本无法使它自动短路，我现在需要一块金属作为导体。
其实剧烈撞击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没有那么多能量了！
我想到我的皮肤。
可马斯克明显不这样认为，他冷冷地开口，“爱丽丝，你想好了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他的，你知道吗？当他没日没夜修补好你全身皮肤，唤你醒来，然后你第一次开口笑着叫他爸爸的时候，我其实就在你身边。我当时只在想，原来你也会笑的，你跟随我那么久，飞遍地球那么多地方，也叫过我那么多次爸爸，可我从来没见你对我笑过。”
是吗？我竟然没什么印象，可那些也好像也并不重要吧！
我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我用力撕下左腿上的一块皮肤，搓成一条线，尖端还削成刀刃状，连接到电池两端。
“可是，那个数学佬好像也没对你做过过分的事情。只是偶尔，他会给你画一些莫名其妙大饼。”马斯克却开始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
画大饼？我想起来了，是他送我来贡嘎机场那次。
那一次，他临时更改计划，说要带我去完成一个心愿。他带我在最美国道上飙车，夜晚在篝火旁，他跟我絮絮叨叨了很久很久，我听又听不太懂，只觉得很神奇。
那一夜，他抬手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那里住着一位仙女叫嫦娥。
他还说，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非常想去月亮上去拜访那位仙女，感谢她让人类有了美味的月饼。
他还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类曾经一口气射掉了九个太阳，拯救了地球上的生灵。
他看着我半开玩笑道，如果那不是神话传说，用我们科研人的思维分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人回到了过去发明了一种超级机械臂，把闯入地球轨道的恒星给移除了，只是当时的人类无法理解这件事，才演变成了射日的传说。
最后，他对我说，追觅，你看其实先进的技术和蒙昧的认知在历史上就是可能同时出现的，所以我们不应该一味坚持自己的认知，去验证才是最勇敢最正确的尝试。
他说话时，我看到他眼睛里闪着一种光，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我怕先进的技术改变不了蒙昧的认知，却先被蒙昧杀死了。
我，可以承受，可他是人类啊！
有痛觉有血肉的人类，要如何承受那些！
那一夜，我试图说服他，放弃科研，放弃实验，因为那样的冒险，在我的高阶计算里，结论是不值得的！
可，没有用。
人类从来只有被征服，而不是被说服！最后，他给出这样一个结论，也给我们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我只好点头，如果非要是这样，那答应我，先由我去迈出第一步。
他想了一会，才坦率地承认，他们的计划里，也的确是这样安排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亲爱的爸爸！
争论了半天，你只是让我接受一个你们早就制定好的既定事实。
我摇摇头，一回忆起来，我更加坚信我就是被他们用优美的证据和无可反驳的逻辑努力说服的实验对象。那种愤懑的无力感就让我的眼睛酸酸涨涨的难受。
我回过神来，“如果，过一会，我爆炸后，变成乱七八糟的碎片，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吗？”我问道。
马斯克终于沉默了一下，“应该可以，你的皮肤的确拥有记忆功能，而且组合以后还能产生再生思维。。”
那就是说，我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无形无影又无处不在的马斯克了！
真是高级的惩罚啊！
我赶紧往湖底更深处继续下沉！
也许爆炸过后，这些千万年来沉淀在湖底的湖泥就能将我的身体彻底掩埋住，再过三两月，湖水冰封，大雪落下，我就可以“消失”了。
绝妙！
可马斯克却似不甘心，一直在我耳边念啊念，让我不胜其烦。
“那你现在属于什么物理状态？波、粒子、仿生类、还是自然衍生物？”我打断道。
“这不重要，不过，我打算阻止你，爱丽丝。”那个声音带着从容和笃定。
我去，机器人还不能自毁自灭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以，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
“马斯克，你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研究火星啊，卖户口吗？”
“当然不是，”马斯克有点意外，“怎么你苏醒这么久，还没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送你去火星？”
“你来说，为什么！”
“因为，地球就要死亡了，我们推算了很多遍，发现这个过程并不可逆，而且死亡速度非常惊人。”
“证据呢？”
“被封锁了，我们拿不到。”
“被谁？”
“爱丽丝，你觉得是谁呢？当然是那些不愿接受这件事的高端人类啊！”
“所以，你打算凭一己之力，为人类开辟出另外一条路。”
那个声音终于志得意满，“的确如此。”
“可是，现在，你失败了不是吗？”
“不是的，”马斯克停顿了一下，“我们把你送到了未来，并且你也在继续帮我们实施计划啊。这，怎么会是失败。”
这就是他阻止我的理由。跟你绕了这么久，终于承认了！
马斯克！
是你在杀死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