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岳军和子萌一起把王强送到猪厂，走时，子萌劝王强别伤心，她要让王强回去，她妈的工作由她去做。女儿是王强的心头肉，她的心思王强懂，但回的去吗？他可以让女儿而伤心一次，绝不能接二连三的伤她的心，他拒绝女儿的请求，他不能给女儿一丁点幻想，他不能与一个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
王强摇摇头说:“不必了，你爸扛得起，也扛得住，只是别为这影响你的学习，如果影响了学习，你爸的罪孽可就大了，懂不懂？”
“我懂！”子萌点点头，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掉，她头一扭上到岳军的车上。
岳军啥也不说，拍拍王强的肩，上车走了。岳军能说啥？生活给每个人回报都不一样晚上，每个人的选择决定了前行的结果。
王强躺进久违的床上，他掏出手机，给吴雨打电话。
“吴雨，你回来吧。我和刘莲离了。”
“知道了。”吴雨出奇地平静，好像她料到早有一天会有这个结果，“明天我直接上你猪厂。”
第二天，当出租车驶进猪厂。吴雨提着行李走下车的时候，二妹、二妹夫都吃惊地放下手里的活，王强不理他们，提着行李把吴雨带进自己的房间。
王平和朱营在地里干活，见辆出租车进了猪厂，知道有人来，也赶了回来。
“她是谁？”二妹夫黑着脸问，尽管他怀疑这个女人正是王强新结的恋人。
“你二嫂，现在不是，但以后是。”王强很坦然，是一种坦荡无愧的纯净。
“我有二嫂，我不要这个二嫂，她把你害的还不够苦？”二妹一听说是吴雨，立马火冒三丈，“你还有脸来这儿，你这个妓子，滚！”
说完，上前就去撕抓吴雨，吴雨不动也不还口，只是平静地任二妹推搡撕抓，一边的王强实在忍无可忍，上前扇了二妹一巴掌。
二妹夫不依，上去抓住王强的领口甩了几下说:“你到底想咋哩？”王强漠然的看着二妹夫，二妹夫因生气而变形的脸上充满鄙夷。王强不想理他，一个人酿下的苦，外人怎么能够清楚，解释么？沟通么？一切都显得弱智而没有意义。这一切就让自己来承担吧。
王平上去拉二妹，朱营上前拉二妹夫，场面乱成一团糟。撕扯与谩骂似乎解决不来什么问题，因为充血而肿胀的情绪都让人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你们都给我滚！”王强高声一吼，所有人都住了手，都吃惊地看着他，“这吴雨就是我的老婆，看不下去的，都滚回去！”
二妹是第一个撑不下的人，闻言，一怔，“哇”的一声蹲下去放声大哭。二妹夫二话不说，转身去把“螳螂头”摇着，进屋把被子、锅灶往车上一装，这是扒炉子扯火的症状。朱营上去拦在车头，被他推倒在地，他要回家。
“整鸡巴这几年，一分钱没挣到手，俺们图毯个啥，就图你去纪检去玩女人、来打俺们，走，咱上哪不能吃碗饭！”
吴雨，这时已坐到床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说啥，能说啥，又能去说谁？她心痛的是王强，伤心的是自己。结局如此狼狈，每个人胸中圈着一团火，情感是废弃的荷尔蒙。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谁也限制不了谁。
手扶车“突突突”的开出了大门，二妹两人真的就走了。朱营和王平还要拦二妹两人。
“四弟，弟妹，你们回来。”王强喊住朱营王平他们两个。
“果子也毕了，果园里应该没有啥紧活，猪你俩就暂且招呼着吧，过了这阵，我再想办法吧！”生活还在继续，不能因为不如意就荒废了圈里的猪崽子。
“那不用你说，只是......只是......”朱营看了王平一眼，欲言又止，“有啥屁尽管放，别吞吞吐吐的。”王强正在气头上，有点不耐烦。
“你的事是不是和老大商量商量。”朱营瞟了吴雨一眼，眼神还在不安的晃荡。“要不我打电话让他明天来一趟？”
“我自己的事还用和谁商量？你就别多事了。”
王平拉了拉朱营的衣服，朱营会意说:“好，好，我不打电话了”接着和王平一起出来了。
见朱营、王平出去，吴雨起来趴在王强的肩上放声大哭，王强轻轻地揽住他的腰，任她涕泪滂沱。每一个美丽的开始都会有一个相应的结束，哪怕它带泪亦或是带血。
太受委屈了，吴雨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想不到迎接她的是这场面。
这几天，王强也用不着上班，纪委那边的结论还没有下，也没有人通知他去上班。他逐渐适应了接下来的安静和无所事事，好在吴雨在他身边陪着，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但老天爷好像还没有折腾够王强，他不愿让王强就这样安生的过自己的日子。
吴雨大清早接个电话，接到后脸色突变，急匆匆地对王强说，她妈喝药了，现在医院抢救。人命关天，再多的事哪有人命重要。没等吴雨说出个始末，王强立马打电话让楚生找个车来接他们。
县医院急诊室里，王强和吴雨见到了吴雨妈。吴雨妈已经脱离了危险，鼻孔通着氧气，右臂吊着液体，眼睛闭着一副外界皆身外。吴雨爹把吴丽拉到外边的走廊里。
“雨，你今年才刚满十八岁，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你让你爹你妈这张脸往哪放？”吴雨爹压低声音，但看得出，他很生气，那是强压心中的怒火。注重农村女节的吴雨爹觉得女儿没能守住女性应该有的脸面，王强是外人，女儿怎么批评都不为过。
“岁数差别不是啥问题，合得来合不得来，适不适合自己才是问题。”吴雨再次扬起头，修长的脖颈想开春新剥的葱白。她学问不高，岁数不大，但说出的道理让人没话反驳，也总是很经典。
“你的意思你俩分不开了？”吴雨爹似乎不认识女儿一样，凝视着她。
“绝对分不开。”吴雨的语气十分坚定，眼睛盯着父亲。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要你爹妈，另一路是你跟他走，有他没有爹妈，有爹妈没有他，看你选哪一边，你慎重考虑考虑。”吴雨爹扬起了胳膊，似乎恨铁不成钢，又缓缓放下。
“不用考虑，我跟他走！”吴雨的决绝让其父亲面上抽搐两遍。
“你就这么绝情，这十八年白养你了？”
“不是我绝情，跟他走，爹还是爹，妈还是妈，就是你们不认我，但血缘关系谁也更改不了。但另一条路不同，我现在跟他，他就是我的，他现在是穷，官也可能当不了，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是金子迟早会被认识，它在哪里都会发光，那个时候，去跟他，他肯定不是我的。”吴雨对王强的认识就是这般清醒而明白。
“那行，我养你这十八年，不问他多要，每年两千块的生活费他得出吧，总共该出多少，你们自己算，钱拿来，你们走人，父女关系也就此了。”吴雨爹有些理屈词穷，彻底拿不下吴雨。
一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的吴雨听了这话，倾刻间泪如雨下。“这钱他现在拿不出来，这样为难他等于把我向绝路上逼，大不了和我妈一样，一瓶药了结自己算了。”吴雨话出口，震惊的不光她的父亲还有王强。
王强见父女两个为自己闹得骨肉分离，也下了决心，说：“雨，算了我们分开吧。之前我这样做是故意让刘莲看的，咱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走到一块，你对我的恩情只好等到下辈子补偿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吴雨吃惊地问。
王强点点头，咽下一口唾沫，说:“是真的。”
“好。”吴雨一顿，后退两步，靠近墙，过一会儿。收住泪水，低下头默默地向病房走去。她进门的时候，腿一软，顺着门框瘫在地上。王强欲上前搀扶，忽而想起什么，站在原地。心里默念：对你不起了，我的爱人。她爹急忙上前搀扶，一边骂王强：“你简直就是个畜牲，咋还能当乡长，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个鳖孙！”
王强深情地看着趴在吴雨爹肩头上的吴雨，转身朝大门口的车走去。
他的心早就碎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呐，但愿终有一天你能了解我的一片苦心，但愿你能找到你爹妈满意而又能带给自己幸福的归宿。王强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彻头彻尾让女人伤心的混蛋。他觉得他没有更优于这种方法的方式，他觉得自己就是刘莲口口声声的窝囊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