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过了正月十五，两个人从刘莲家回来。王强家过年，刘莲提出十五得到爹妈家过。王强说，正月十五县城热闹，不如在县城过，她不高兴，说那你爹是爹，你妈是妈，那她爸不是爸，她妈不是妈之类的话就说了一萝筐。
这才多大的事啊，何必上纲上线？去就去吧，又不会损失什么。
到刘家过十五的感觉是比在自己家要好。在自家过年，吃主要是以吃馍、吃饺子为主，每顿的菜也只是煮肉时的白萝卜片加几片肉和几根粉条而已，这还是因为有刘莲在家才特意加的几片肉。全家七八口人割了不到十斤的花肉，杀了两只鸡。有许多还要留给来的客吃。刘莲家以吃肉和水果为主的。肉的品种很多，什么牛肉、羊肉、鸡鸭鱼，一应俱全。水果不只是苹果，还有桂圆之类的东西。象桂圆，王强以前见也没见过的东西。王强爱吃肉，青菜早吃够了。只要有肉吃，其它不动筷，只吃肉，每顿饭他都大快朵颐，这也自己的家人嘛，还跟谁客气呢。他吃的快活，丈人爸和丈人妈心里也高兴。
中间，刘莲的大哥和姐夫来陪他喝了两次酒，王强两次都喝醉了，第一次喝醉笑，第二次喝醉了哭，笑是高兴，高兴自己能遇到这样的老丈人有幸，哭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与这里相比有天壤之别，自己家的条件啥时能改变呢。哭的那次自己要跑着回家，结果掉到门前的排水沟里，狼狈不堪引起好多人都来看。刘莲强压住火没有发，十五毕竟还是年下，他也是第一次在家过年，她不能不给他的面子，也不想在家里惹爸妈生气，到县城的第一个晚上是正月十七。
“王强，你知道我爸我妈给咱子萌多少压岁钱吗？，
“不知道哇，咋的了？”
“不咋的，一人给五十，总的给一百，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还不说买的衣服。”
“不错啊，他们是外爷外婆嘛，很正常。”
“我说不正常，子萌是你爸你妈正儿八经的孙女，结果只给了二十块。差别就是这么大？”
“我爹还多给了闺女呢。侄儿侄女的都是给的十块，有钱多给，没钱少给，这有啥？”
“这有问题，这说明根本就没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结婚家具的事不说，生子萌待客的事不说第一次回家过年都准备的啥东西，这不是嫌我生了子萌不是孙子，我生个女孩不是男孩，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轻看我和小萌。”
“我说，你这不是在找事吗？”
“咋我在找事，我说的不是事实？再说看你在我家的吃相，象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托生的，喝那两场酒象疯子似的，丢人不丢人了你昨是这样不争气的东西？”
“你说啥？”
“我说你是不争气的东西！”
琐琐碎碎的事儿往往在不善经营家庭生活里被放大，乃至积小成大，以至于不可开交。“啪”，正吃饭的王强听到这儿，把手中的碗摔了，刘莲怀中的子萌吓得“哇哇”大哭。刘莲不依了，把子萌往床上一放，就上来撕抓王强。王强推搡她几次，她仍不罢休。王强气极了，一把把她放倒在地上锤了起来骂了声“日你姐，怪不得岳军大哥说你是个怨妇，一点也不假。”随后摔门而去。
一直到出正月，王强都在镇政府的宿舍没有回家，辍学后在县城看护子萌的小妹往机关的电话上打了几次电话，他清楚小妹想说什么，但他就是不愿回那个让他满腹怨气的家。
回想自己和刘莲谈对象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过过舒心、安心的日子。他心里对文华说刘莲是怨妇认识越来越认可。几件事积起来，让他越想越生气，毕业分配留不到市里和县里，两个人闹生气；结婚爹买的家俱不齐，两个人生气；生小子萌待客不待客，再生气；回家过年又为压岁钱生气，她一直拿自己家和别人家比，一直在物质上穷追猛打。这个家才建几天，每遇事就有气生，每次生气都要把以前的事叠加在一起，总是能提起秧子扯起蛋。她的记性咋就这么好，她生事的理由咋就这那么多！王强心里郁闷不已，这以后的日子咋往下过呢？
出正月后的第一个星期天，王强借回县城寻机会回家看子萌，两个人谁也没理谁，看罢小萌，王强也没在家停留，当天回到了镇上。
小妹年后不去上学，到县城帮助看小萌是春节时确定好的。兄妹几人，只有王强和二妹喜欢读书，大妹和小妹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基本上书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书。都是上一年级上留了两年的级。春节回家和爹妈商量，小妹个头大了，与班级其他学生比真的没什么优势，索性不让她再读了，到城里边看小萌。刘莲妈毕竟六十多的人了，小萌也一天天的大了，不好带。两个人都上班，谁带小萌呢？刘莲想到了一个小妹。
小妹到家照顾小萌也可能是刘莲打电话让她来的，王强觉得少在家待少生气，找不回家的理由着实很容易。出正月乡镇的工作多线头，基本上是忙碌的，就象二月二龙抬头后复苏的大地，大自然生龙活虎拉开生活的序幕。先是开机关大会强调纪律，收收被春节的气氛冲散了的思想，接着开会研究和部署全年的工作计划、方案、措施和要达到的目标。先班子会，再中层会，再机关干部大会，再有支书村长参加的会，再到有队长和全体党员参加的三级干部大会，整个程序整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个中间的农活和上边下来检查的机会不多，下乡督促烟叶和小辣椒育苗是唯一一项让王强觉得有实际意义的事。
王强和烟办、辣椒办的人一起去督促苗田情况，中间整理几期简报都被县委信息科当做典型转发了。这天，王强呆在办公室发愣，徐镇长进来了。他是自己参加工作来对自己第一个赏识和重视的领导，王强平时很敬重他。
“王强，你是不是和刘莲在家生气了，怎么一段时间不回去。”
“没有哇，这段时间工作忙，回得少。工作为重家庭为辅吗？”
“忙不忙我还不知道，别鸭子死了嘴硬。今天书记上县委开会，是刘莲问我你在干啥，她也没说你们生气，我猜到你们生气，就来问问咋回事。”
“徐镇，我也不瞒你了，就给你说说吧。”
之后，王强把前前后后的事和徐镇讲，讲毕，徐镇长想一阵，说:“王强，家务事别人不好说，也没谁对谁不对的说法，更没有资格去评判。但看一条是真的，那就是两人的感情和婚姻是需要两个人去培养和经营的。经营的好，感情象积蓄的财富一样越来越厚，经营不好呢，越来越薄，其中忍让和包容是增厚的方法，而吵架和冷战就是减薄的杀手。其中道理你应该明白，要说个人家里的事，只要不影响工作，我和书记镇长不用过问，但你和别人不同。别人我可以不问，你不行，你知道这几年我极力把你往上提，目的只有一个，让你早点脱颖而出。咱俩非亲非故，我图个啥呢。我一辈子喜欢有才气的人，你现在后备干部已报到组织部了，年前也考核过了，你可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因别的事影响了前途。你要知道，在人生起步这一块，你一步跟不上，就会步步跟不上，后边比咱有才、有关系的人多着哩。”
“徐镇，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昨办了。”听徐镇的一席话，王强领会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是啊，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就是个上下级关系，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帮自己，说什么要听他的解劝，听人劝吃饱饭。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下午他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