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里待客，刘莲没回家，王强独自一人回去，推说刘莲有点事晚点回来。十几桌客人，收了一千多块，结了帐，还剩下一百多块，王强爹拿十张票面十元的硬塞给王强，让他第二天刘莲回门时给人家封红包。
“强，钱你一定带上，红包每人十块，咱人穷志不能短，这回刘莲要的东西爹给你们凑不齐，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你那个门爹以后怕是不能登了，回去给人家刘莲说，是咱对不起她！”
“爹你别多心，刘莲她也是一炮药，有气也就一阵子，过去了他就没事了。以后都是咱家的人了，有啥对起对不起的。”王强还不敢给爹说刘莲眼窝子青紫的事。
回门那天，王强用岳军的吉普车。回到家刘莲妈见刘莲眼窝子发青，当时脸色就变了。
“眼咋弄成这样了？”
“没事，开柜门时碰上的。”
“正好就碰到眼眶上？到底咋弄的？”
“妈，你就别问了，真的是碰的嘛！”说罢钻屋去了。王强见刘莲爹妈狐疑的眼光望着自己，只好心虚地撤谎道，她真是碰的，翻找衣服不小心碰的。
吃了饭，红包收好，岳军拉王强回镇上去，路上岳军也忍不住地询问，“老二，她那眼不是碰的，你们打架了吧？”
“架是没打，但吵架了！”
“为啥吵架？”
“还不是为她要那床和饭桌，王爹钱不够，只买个大立柜，刘莲不高兴。
“你不说你有钱吗，再说为这小事犯得上打架？”
“哪打了，是我无意中碰的，她包着被子哭了一下午，又睡了一天一夜，那眼泡子能不肿，碰的地方能不发青？再说也不全是钱的事！”
“不为钱为啥，你充啥光棍。给你钱你不要，说自己有，你不把我当哥嘛，几百块钱给你是应该的，我的猪场没有你能发展这么快，兄弟有难不帮那还叫兄弟吗？”
“老大啊，谁家的钱来得容易，不都是血汗钱，再说，有句话叫帮急不帮穷，我家这穷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帮得了吗？现在猪不好养，行情时好时坏，你就时赚时赔，能坚持下来都很不错了。你也一大家子人，我咋好意思要你的钱，你也别急，有让帮忙的时候，我肯定不会甘心过这种日子，有机会的活我会向你张嘴的！”
听了王强的话，岳军不再吱声也真是啊，猪真的难养，时涨时跌让人摸不着头脑，这阵儿正在跌价，如果自己的猪场不是自繁自育，早就赔光了。时间久了，他自己也就摸准了规律，猪价高的时候大批育肥，猪价跌的时候淘汰老的和品种差的母猪，同时大批卖小猪，这样可以避开大的风险，还能更新自己场里母猪的品种。再说，每一轮长价期限在一年左右，赚的钱也经得住跌价期的亏损，这个行业要的是规模化，规模越大，机械化程度越高，就越能挣钱。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行当是好的行业，什么行当是坏的行当，不管啥职业，你只要把它做精做细做强做大，它就是好的职业，好的行委。以前说穷养猪，富读书，以后，穷人是养不起猪的，养得少，你经不住市场变化和疫情的袭击，养多了你养不起自己这个场已经饱和了，正步要考虑建分厂的事了，需钱的地方多了。
“老二，我现在光纯种母猪四五十头，纯种的约克和长白狼猪也有十几头，自己繁殖的二元母猪做后备和卖都用不完，你看我是不是再建个分厂？”
“那要看你的资金情况，有的是圈建起后没钱买猪买料来喂，你是有猪有技术没有圈，厂的地不成问题，县里乡里巴不得把地全给你让你建厂如果建厂和进设备的钱够的话，可以建分厂。不过再建可不要建你现在的地窝子圈，保育猪和母猪要上高栏，要上床，将来的养猪必定要向这个方向发展。”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再说吧，到时，选址和设计离不开你。”
“那肯定，到时你需要招呼一声就是了。”
“老二，还有些话我得说，从这次刘莲的事来看，我有些信你嫂子的话，你看，你们谈恋爱时，你家啥情况她刘莲不知道？王爹王妈把你供应到高中再上大学，那得付出多大的辛苦啊，你看咱们村谁家供出来一个大学生不都是供，最后放弃了去复习，现在的大学不像以前那样难考，只要你舍得花钱，多复习几年，昨也能上个大学，再不考上个中专也能行吧。为啥都不去考，不舍得钱呗，结果，好多都落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啥时间能熬出个头啊。你毕业分配罢，王爹王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们已经够伟大的了，结果又要这要那，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人家须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夫妻齐心合力，有啥东西整不来，你看我和你嫂子这几年她啥不争，啥不要，她现在啥没有了？昨天待客刘莲她为啥不回去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肯定是王爹王妈家具没买齐的原因。结婚是人生大事，哪里有待客时新媳妇不露面的道理，她做得太过分了！”
“老大，谁说不是呢，那天爹把立柜拉到县委家属院，刘莲见没有床和饭桌，当时脸就垮下来了。爹是用架子车从咱乡里买的，再一步步拉到县城，爹见刘莲脸色不好看，连饭都不吃就往家赶，我看爹背着架子车出门，泪水就开始流。好日子里我本不想让刘莲看见，就回去躺在床上独自流泪，谁知她竞呆着脸问爹给没给包红包的钱，我忍无可忍，吼了她一声，她用借的衣裳碰我，我一甩手无意打到她脸上，这才惹了这场祸。”
“你们毕竟有感情作基础，平时多沟通沟通，也许她能改变一些。你要知道，人的贪欲就如猪油蒙心，一旦钻进物质和钱的眼子里边，那啥都不说了，最后除了钱，啥都会没有。”
“这道理我懂，慢慢过吧，毕竟一切都才刚开始。”
其实，对未来的路，王强忧心忡忡，自己和家里的条件一会半会改变不了，今后的日子到底会是啥样子呢，只有天知道。
第二年草长莺飞的季节，默水两岸烟柳飞絮，每逢晚上下班，河边休闲散步的人密如网织。王强和刘莲在星期天这晚上也总到河边来散步。刘莲的肚子日渐凸起，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医生说多走走转转对胎儿有好处，生时也好生。
五月上旬的一个晚上，从河边散步向家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点腹疼，幸好离县医院不远，王强趋势到医院妇产科做检查，医生一看，直较说快生了，办住院手续吧，幸好王强同事的妻子在住院部，啥也先不交人先住院再说。
刘莲上产床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王强没有回家，医生让他陪着到了产房是，每当阵痛来临的时候，刘莲就用力使劲地抓住王强的胳膊用力攒劲，疼得满头大汗。医生和护士在一旁说:你挺会攒劲的，再努把力就好了，刘莲不断的呻吟，不断地努力，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婴儿终于出来了，还是顺产，这小家伙生出来的时候很惊奇，没有“哇......哇......”地大哭，而是用小拳头擦了擦眼皮，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才开始人生落地“哇......”的一声长嚎，边上同事的妻子兴奋地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这孩子有点特别呢！
刘莲瘫软在床上，无力地问生个啥，王强看也不看说，“管她是个啥都是咱的孩子。”
“今年龙年，是个小龙女，你看她的腿杆长，这家伙长大是个大个子呢！”
“噢，四斤二两，瘦了。王强人家怀孕时你失职了吧，孩子还不到五斤，瘦得和猴子差不多，营养跟不上的原因。”
“哪里呀，怀孕时她吃啥吐啥，妊娠反应可厉害了，人有说反应大的大多是姑娘，是男孩的不闹人，俺们也去做过 B超检查，也查不出来是个所以然。想想算了，生儿生女一个样，没有这个必要。有人说反正是第一胎，趁年轻打掉算子，现在计划生有执行严格，一生女孩那就完了。我无所谓，生个啥都是我的骨血嘛！”
“想不到你王强这么大度，这么有胸怀！”
同事的妻子赞叹道:“好多来陪产的男人一听说生的是女孩，立刻脸上乌云密布！”
“那是想不开，咱想得开。人家说每生一次孩子女人都会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咱今天实际经历过了，的确如此，我不会让刘莲再生了，就要这一个。”
刘莲用温存的眼光看着王强，她知道这点他很大度。眼前这个男人有胸怀，真心实意，他待自己就是个火爆脾气，见不得一点气，但来的快消得也快，一会过去就风平浪静，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男人。缺点谁都会有人无完人嘛，自己今后也真得多关照着王强，他是这个家的靠山，是这个家的天啊。在护士的帮助下，王强把刘莲扶到床位上。自己回家属院带婴儿物品。
“妈，你还没睡，刘莲生罢了，在医院，我回来拿你给小家伙做的小包袱啥的！”
“唉呀，你们这俩货昨真胆大，这是生孩子呀，咋不回来告诉我一声呢。”一听孩子已经生了，刘莲妈埋怨赶来。
“没事呀，我这不回来给您说了吗，你别慌张，把该带的都带上。我们正在闲转，刘莲就出现情况，俺们就直接去了医院，到医院就生，顺生！”
见丈母娘慌里慌张，王强劝她慢点。其实王强挺喜欢这不丈母娘，个子不高，干净利索，六十多岁的人了，走起路来一阵风。脾气也和王强差不多，一有气一蹦三丈高，一会气消了，画是风平浪静，跟没事一样。刘莲待产前她自个儿来伺候刘莲，人勤快干净，把啥活都弄完了，王强快乐极了，没事干呀。她的针线活也好，今天小褥子，明天小被子，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人家说家有一老，宅中一宝，看来真是的啊。
刘莲抱着女儿回家的时候，当时商量着在老家待客，结果没待。王强爹有王强爹的想法，豫西这个地方的“月例客”都是弄几斤挂面，买点鸡蛋，有的干脆拿篮麦或玉米，还不如不待。让亲戚们直接进城去，这样，拿的差了自己脸上挂不住，而且拿麦和玉米没有用，只能拿鸡蛋，这样拮据的王强不能多收点鸡蛋让刘莲在月子里补补身子吗？于是他就让王强不待客，谁有意直接进城去。
真的象王强爹想的那样，来看的人都是拿的鸡蛋，还有腌好的咸蛋，也不用回，只要来都是空篮回。要去老家，篮子里也不能让人家空着回去呢。由于没有固定的日子，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个，刘莲妈和王强整天忙着给客人做饭了。
刘莲看连日来客人象流水似的不断头，心里有点烦。
“王强，咱大哥生二胎儿子的时候，不也待了客，咱这是第一胎呀咋不待客呢？”
“咱爹说，咱们又回不去，这样也能多收点东西，亲戚们知道咱在城里边上班，但都摸不着门，通过这个事让大家都来认认门，以后也好来往，爹说的有道理呀！”
“我看这只是托词吧，是不是嫌我生了个女儿才不待客呀？”
“你别胡思乱想，我爹不是那号人！”
王强在心里想，刘莲这次可真是冤枉爹了，这次爹征求意见时，是自己决定不待客的。上次结婚因为生气刘莲没回去，人家都议论纷纷，这次再待客，刘莲肯定不可能为待客抱着小孩回去，光待客，不见人，那叫咋说呢。唉，刘莲不象自己，说过的事一会就忘了，她不行，谁要是对不起她，她会记恨一辈子哩。唉，太草率了，看来爹这回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了，虽然这样做是明显得到了实惠。
起名的时候，王强想到女儿是十二点半生的，正好是子时落地的时辰也好。不是说男生正当午，女生在子时。说这个时辰生的相应的人命好，福大命大，就起名叫子萌吧，王子萌，挺好的一个名字。
“是不是有点象男孩子的名字？”
“我就把闺女当成儿子养，名字男性化也好。”
孩子起名是男人的事，名字嘛，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只要王强说好那就由他吧。
王子萌，子时萌动的生命，嗯，真的挺好的，王强对未来自己的小家庭、小日子充满了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