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刘莲和红文两个人分配的单位很快就确定下来了，刘莲分配到县团委，红文分配在政府办。两个人本科文凭固然重要，但主要还是关系起的作用。同样是本科文凭的当年毕业生，大部分都分配在乡镇，能进政府和县委大院的只有四人，无异他们两个算得上耀眼。

到新单位报到后，刘莲欣喜不已，把电话打到默水镇找到王强，王强听后也感到很欣慰。她该满足了，不但教师不当，而且进了县委大院，刘莲要强好胜，那里是个大娜台，有她展示才华的地方，那里台阶高以她的心气儿更适合以后的发展。

对自己的事业，王强也感到满足和兴奋。徐镇长器重自己，利用各种机会让他显示自己的本事，包村并安排了许多实务。王强是兽医科班出身，技术学习还算不赖。下村时，哪家的牲畜有问题，都找他去诊治，他也没啥架子，谁找都笑脸相迎，热情登门。他的表现获得了所包村群众的好评，威信很高。别的村摊上硬任务又是发动，又是抓人，又是拿东西，他包的村只需一道会，一星期都能完成任务，基本没有什么遗留。拿下工作任务是硬套活，也是最能体现个人能力的试金石。平时，他也爱写写画画，市报和省报不时能看到他写的“小豆腐块”，在乡镇能干的人不少，但能拿笔杆子的人不多，时间不长也引起了县宣传部和县委办的注意。遇上相关人员到默水镇，总会不时地询问王强的人个情况，次数多了书记、镇长也感到这个王强确实是个人才，放那儿那儿行。于是发话让他写入党申请，当年他就成了中共预备党员，在向组织部上报后备干部的时候，他也成为其中之一。

刘莲时刻在关注着王强的动向，王强的所作所为她了如指掌。他的能力她都十分清楚，她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王强应该是有发展前途的。

刘莲到单位报到后，有段办私事时间可以不上班，刘莲就回家和爹妈商议和王强的事.

晚上，爹妈吃了饭在院里乘凉，她刷完碗筷搬个凳子也凑过去。夜色那么美，月光水一般流泻在深蓝色的底幕上，圈里的猪哼哼唧唧地呢喃着满足。

“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刘莲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再说面对父母也没什么遮遮掩掩，顾不上农村那些三媒六证。

“啥事你说。”刘莲妈说。

“单位分一间房子，也不急着让我上班，我想在这个时间把王强俺俩的事办了。”刘莲说完，脸上还生出一些红晕。

“莲，你想好了？”刘莲妈问，似征求又似责问。

“想好了，他穷是穷点，但人是好人，他在镇上的工作表现也好，人不能一个萝卜两头切，啥都让你十全十美，妈你说是不是？”刘莲有点老鼠上架豁出去了，斟酌着有利的措辞。

“莲说得对，人只要有志气，又争气，啥东西置不来。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吧，爸没啥意见。”刘莲爸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句话一锤定音结婚的时间选在国庆节，十月一日。

第二天，刘莲就直奔政府，王强准备出去，见刘莲只好折进办公室。刘莲和王强商量，结婚毕竟是人生一场大事，看王家能不能买个床、大立柜和吃饭桌。王强听后，很为难。

“咱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考上学的时候家里把那个花母牛都卖了，现在犁地都要和别人家各伙各帮，两个妹子还在上学，我的工资几十块钱，吃饭、吸烟后几乎存不住钱，再让家里拿来买东西，我怕大哥大嫂有意见，也拿不出来。”能说出这样的话，王强作为男人，心虚的要命。

“这点东西都弄不来，那你就不怕我有意见？我不是太在意这点东西，我在意你和我在你爹在你妈心中的位置！”刘莲似试探又似加码，她也没办法，谁都想风风光光嫁出去，不愿意做农村人嘴里的便宜货。

“唉，回家说了看吧。”刘莲说得有道理，为子结婚，哪家老人还不得扒层皮。女方没提出额外新要求已经祖上积了大德了。

结婚前一天，王强爹拉来一个大立柜，说床和吃饭桌实在没钱买了，把立柜下车抬到刘莲分配的房子去，饭也不吃拉着拉车回家了。王强虽然是个男子汉。但爱流泪，看书看电视看戏总会泪流满面。也许是心肠软，也许是泪点低，他也总忖自己算不算男人？父亲只所以连饭都不吃，可能是看见刘莲脸色不好看，是啊，连人家提的简单的条件都满足不了，心里有愧，哪有心思吃得下去饭呢。不过看到父亲佝偻着身子拉着架子车出大门时，王强在也禁不住泪流满面。几十里的山路，爹一步一步拉着车子来到这儿，结果连饭也吃不上，他养咱这个儿子有啥用呢？不断自责的王强情绪低落，一声不吭地上床躺下，刘莲心情也不好，毕竟她提的要求没有满足，黑着脸在整理明天结婚时借来的西服。

“回门时，你到我家要给灶上大厨还有端盘子的封红包，你爹把钱给你了没有？”刘莲说着丝毫也掩饰不住内心的不乐意。

王强索性闭上眼睛，任泪水淌下，刘莲可能没注意到王强正在流泪见他不回应，又抬高了声音问，“咋了，我问你你听不见？”

王强呼声一声翻身下床，大声叫唤道:“没给，咋了，这个婚结不成去那个毬。”

刘莲吓得一愣怔，呆住了，不想一句话他能发这么大火，顺手把西服砸到王强的头上。盛怒的王强措不及防伸臂遮挡没想到把手甩到刘莲的脸上，刘莲的眼眶顿时起了个包。刘莲长嚎一声，夺门而出。长这么大，爸妈都没动过她一指头，结婚前一天都挨了王强的揍，她哪受过这委屈，生过这窝囊气啊！

王强见自己失手闯了祸，赶忙出去抱住刘莲。把她抱起回房间放到床上，又拿被子捂住她的脸部。这是县委大院啊，传出去人家咋看咋说呢？他手足无措，任由刘莲捂着被子痛哭。

唉都是穷惹的祸啊，如果能把刘莲要的饭桌和床买齐拉来，哪有这个事，可家里哪还有钱去买这些东西呢。上高中借人家的几千，现在还给人家封着高利息。明天待客家里还要买菜，来随礼的人大多是本队的，自己没姑、没姐也没有舅，有姨却来不了，礼包大多是十块、二十块的都很少，酒菜帐一结，不会剩下多少了，估计爹妈在家都要愁死了。

前天，岳军开个心吉普跑来了，拿几百块线让他结婚时用，他没要说自己的钱够用其实他口袋里把钢崩凑上也不超过二百块钱，但他面子重要，不想欠谁的情，当时就推辞了，都是兄弟，岳军没有硬留，唉，如果当时把钱留下偷偷给爹，也落不到现在的局面，他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