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畔柔柔生香草
张无忌知道这个时期的的师公对明教有些成见。
待到小船靠近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也跳上船说道:“师公,不管这位大哥是什么人,但这护主之心却是极为难得。鞑子苛政天下民不聊生。苛政猛于虎......”
张无忌正说间,在一旁回过神来的周芷若,见到父亲中箭身亡。她哭着扑在父亲身上,不停地晃动着,口中喊着:“爹爹!爹爹!”试图把早已身亡的父亲再度唤醒。
见到此情此景,张无忌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见到张无忌的反应,张三丰以为张无忌见这女童父亲亡故,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父母死去时那不快乐的回忆。
尽管他对明教及其分支全无好感,但他见常遇春忠义,鞑子野蛮害民。为了满足小徒孙的侠义之心,随即也不再多想,三招两式便将剩下的鞑子兵尽数诛灭。
随后张三丰给中毒的常遇春服下丹药,便要扶他们上他们前来的渡船之上。
不过常遇春虽然身上带伤,这身体倒还硬朗的很。
他一手抱着周公子的尸身,一手提着还在哭泣的周芷若,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渡船之上。
张无忌与张三丰祖孙二人见状也都回到了渡船上。
而周芷若望着父亲的小船连带着父亲的尸身随着江水飘去,心中甚是不舍,但她一个小小女孩又能如何呢?也只是哭泣。
见到哭泣的周芷若,张无忌心中十分不忍。
又想到了前生的种种,张无忌便觉自己亏欠周芷若甚多。
譬如当年在濠州城的大婚,他当时心系义父安危,却没有考虑过芷若一个姑娘在婚礼上被人当众逃婚,这对她来说是多么难堪的事情。至少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是有负于她。
想到这里,张无忌纵身一跃便跳入了水中。
张三丰本想给常遇春拔箭疗伤,但见张无忌落入水中,连忙喊道:“无忌!你要做什么?”
张无忌朝着飘走的小船游去,他边游边说道:“孩儿看不得这小妹子伤心,想着把她父亲的遗骸收敛,运回岸边安葬也好。”
张三丰心中焦急,他说道:“可是你身上的寒毒!”
张无忌早已运功将玄冥寒毒流于肌表,眼下他整个人浸在江水当中,眉毛,发髻,脸颊上瞬间便敷上一层冰霜。
张无忌此时爬上了尚未顺江流远的小船,他的口中不断地吐着寒气,随后他擦去了脸上的冰霜。
张无忌对师公喊道:“反正孩儿也活不了几日了,倒不如舍此残躯,有生之年多做些积阴德的好事。说不定上天怜见,孩儿身上的寒毒就好了呢!”
见到张无忌无事,张三丰也放下了心。随即满是担忧的脸上,却浮上了笑容。
张三丰也是有些感慨,自己活了一百多岁了。看待这生离死别的事情,倒不如小徒孙一个“孩子”看的透彻了。患得患失,也不如他一个孩子豁达了。
那摆渡的艄公见他一个孩子竟有这般的心怀,当下也是十分钦佩。
他也感念方才张无忌拉住他,未让他落水。于是他便拾起船桨朝着张无忌的方向划去。
当两条小船靠近的时候,周芷若也是顺着船边直接跳回到了父亲的船上。
那艄公从船舱之中拿出了系挂的麻绳,随后扔给了张无忌。张无忌也是将麻绳系在了船头的铆钉之上。
那艄公感叹道:“这小相公小小年纪倒是仗义的好汉子。小人便略尽绵薄之力,帮小相公完成这个心愿。”
张无忌站在船头说道:“多谢了!”
随后众人便朝岸边划去,张三丰思虑后,考虑到常遇春是朝廷钦犯,为了避免麻烦,便多给了艄公三两银子,让他过仙人渡,到太平店投宿。
张三丰在渡船上帮常遇春疗伤,二人相叙过往自是不必多提。
而张无忌这边则是有些尴尬。
如今的张无忌是个一百三十几岁的老头子,心性早已不复当年,岁月的沉淀让他更成熟了,摆脱了年轻时的幼稚,但这也让他失去了童趣。这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子相处。
他看着身边这个哭唧唧的少女,他想安慰,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张无忌无奈,只得坐在小船的船头。
如今的张无忌身上水渍未干,他又将寒毒流于肌表,虽然张无忌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他满脸霜雪的样子,也着实骇人的很。
而周芷若则是跪在父亲的身边,默默地垂泪。
父亲身死虽然她很难过,但她看到张无忌的样子,她心中也十分的关怀。
周芷若赤着双足来到了张无忌的身边,她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帮张无忌拭去脸上的寒霜。
再度看到这方熟悉的巾帕,张无忌不由得心神一颤。那百年前的遥远过往,似也随着奔去的江水慢慢浮现,张无忌的神思被拉回了前世。
尽管眼前的女孩还是个稚嫩的小丫头,但张无忌的眼中闪过的却是那个长大后的美丽倩影。两行热泪不由得从他的脸颊滑落。
张无忌记得自己前生没有什么好珍藏的,他身上携带之物,便只有周芷若的巾帕,赵敏的金盒,还有他从小昭的墓前拿回的那朵金色珠花。
见到张无忌脸颊上的斑斑泪痕,周芷若啜泣了一下后,一边用手帕帮张无忌拭去泪痕,一边说道:“小相公,你哭了。你很难受吗?”
张无忌也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他坦然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冷罢了。”张无忌又看了看早已死去的周芷若父亲。他对周芷若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周芷若一脸茫然的看着张无忌,她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当晚二更时分,艄公抵达太平店附近,张三丰带着众人下了船。
张无忌代周芷若做主,将周家的小船作为酬劳,请艄公帮忙安葬周芷若的父亲。
平白无故得了一艘船,那艄公自然十分欢喜。况且正如张无忌所说,这是积阴德的善事。那艄公虽感疲累,但也乐意相助。
张无忌拆下了周家乌蓬小船上的苇席,将周芷若的父亲简单的用席子裹了起来。
在周芷若的哭声当中,周芷若的父亲便被这么草草的安葬了。张无忌则是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常遇春所带的周公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别说棺材了,就连草席都没有。
常遇春把他身上的衣物尽数除掉,随后拜了三拜后,便将他裸身葬了下去。
张三丰乃是中原人,看到这怪异的安葬方式,只觉得处处透着邪门,诡异。
张无忌作为教主,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这种葬法传自波斯,称为‘裸葬’,明教弟子认为每人出世时赤条条的来,离世时也当赤条条的去。
不过张无忌本人因为小昭的事情。倒是很反感明教这些不饮酒,不吃肉,还有这裸葬的臭规矩。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这太波斯化了。
现在他更认同义父和阳教主的观点,中土明教和波斯明教虽同出一脉,数百年来独立成派,理应中原化,本土化一些才是。
若是他将来用明教得了天下,教中子弟定然为文武重臣。日后教化世人也应是儒皮法骨。若是中原天朝一股子波斯味,这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张无忌倒是觉得当年把皇位交到朱元璋的手里,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随敏敏闲云野鹤,而是直接接手登基为帝。
以当时他那幼稚的性情,那么波斯那帮人用小昭来制衡他,让他在中原推行胡化,说不定当初那个幼稚的自己,或许真的会答应下来。
要是真绝了大汉千年文脉,自己那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虽然他对朱元璋某些清洗的行为深感愤怒,但是抵制胡化这一点,他还是很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