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敌人的敌人是工具人
1921年2月17日，夜。
冬季的的纽约城寒冷潮湿，大西洋的离岸风在夜间尤为活跃。
维林衣冠楚楚，他头戴Fedora毡帽，白色的衬衫马甲搭配着挺括的西装，最外面穿着衣摆能垂到大腿外侧的黑色风衣，裤子修长得体，脚踩着手工皮鞋，这是标准的黑手党式穿搭。
唯一的缺点是没系领带，这让给维林打扮一下午的母亲很是遗憾，她认为缺少了领带的西装是没有灵魂的。
维林则通过在战斗的时候，被敌人抓住领子就会被遛狗这一说辞，成功让母亲放弃给他打领带的想法。
此时他站英国帮派的驻地楼下，站在在寒风中，他已经安静的站在原地两个多小时，期间没有挪动过。两个多小时前，维林来到这里，表示想与英国帮派的BOOS休·格兰特谈一笔合作，驻守在门外的帮派成员嗤笑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维林只好递过去一百刀的酬劳，得到的结果就是BOSS在工作，如果有耐心的话就等着。
于是，维林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着去了。
保罗他们被要求守在家里，维林身边就只有格林跟随在身侧。被丢在街道边上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站了两个小时军姿的格林面色难看，怒气上涌。
格林没听说过主辱臣死这四个字，但是他知道维林遭受屈辱他心里不痛快。
他看着身前低头假寐但依旧站着笔直的维林冷声道“BOSS，我们没必要将筹码全部压在英国人的面前，下东区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势力！”
维林抬起头，侧头看向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面庞“冷静些格林，不要让愤怒支配了你的智慧。也同样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达愤怒，尤其是向更强者表达愤怒，这只会让对方觉得很有趣。”
看着维林平静的眼眸，格林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些。
“如果下次你被愤怒冲昏头脑，记得去《噤声律令》中寻找答案。”维林回过头去，看着时不时驶过的车辆，他又何尝不愤怒呢，但是求人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此时他虽站如喽啰，但是他不可能永远都是喽啰。
“《噤声律令》：你必须学会忍耐，谁夺走了你的面包，你就要夺了他的生命。”格林带着疑问的语调背诵着。
“是的，这里的面包你可以用尊严来代替！”维林笑道。
格林同样微微一笑，他坚信维林可以带领他们走向成功，因为他已经从维林身上看到了很多优秀的品质，在同伴的犯错中，维林的做法从来不是大声的斥责，而是开导、安抚并且激励。格林从未从维林身上看见过其他帮派中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打骂行为，单凭这一点，维林甩这群人十条街，这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格林从保罗那里了解到的维林与自己看到的维林天差地别，他问过维林原因，维林只是笑着说上帝让他来拯救你们。
“BOSS，为什么不去选择普林斯顿家族呢？普林斯顿家族跟我们是一个种族，他或许愿意帮助我们！”格林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他看来，下东区，英国帮派和爱尔兰帮派加起来都没有普林斯顿家族强大。
“知道英国与爱尔兰之间的关系吗？”维林笑问道。
“知道，去年，也就是1920年，英国与爱尔兰签署了《英爱条约》，英国正式更改国名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格林道。
“你说的是北爱尔兰，要知道，原本的爱尔兰被分成了南北两部分，我问的是你知道更久远的时候，英国与爱尔兰之间发生的事情吗？”
格林无奈道“你知道的BOSS，我没有读过书！”
维林回想着最近为了填补脑海而读的书，解释道“从1169年开始，英国便开始入侵爱尔兰。直到1541年，英国成功蚕食了爱尔兰的主权与领土，正式吞并爱尔兰。
但是英国人并未将爱尔兰人当成自己人，他们只是将爱尔兰当成了殖民地，对着爱尔兰人疯狂压榨，不允许他们对外出口商品，只允许按照英国的意愿生产农产品。
爱尔兰人种植的大部分粮食，包括大麦、小麦、燕麦等农副产品都需要供给英国，爱尔兰农民只能靠着便宜的马铃薯果腹。
于是，爱尔兰与英国之间最难以抹除的仇恨爆发了。
1845年至1850年，爱尔兰的土地上爆发了马铃薯疫病。马铃薯的产量大量减产，爱尔兰人吃不上饭，缴纳不上租金的土地被英国贵族收回。在此期间，大量的可供上百万人过渡大饥荒的粮食被英国人源源不断地输送回英国，并拒绝了帮助爱尔兰人，导致爱尔兰人饿死了四分之一，之后爆发了2590农民运动。”
维林轻笑道“所以，这是一千多年的的仇恨，是世仇啊！”
格林挑挑眉“没我们意大利人有血性！我们西西里岛人可以敢反抗侵略者暴政的。”
顿了顿，格林又道“尽管他们之间仇恨已久，但是世界大战中，法国的事情告诉我，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拿不出足够说服英国人的利益。”
维林不在意道“可我们同样也拿不出足够的利益寻求普林斯顿家族帮忙，最起码我们可以利用英国人与爱尔兰人之间的仇怨。”
格林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终于，不远处的门铃声响起，一个英国帮派成员走出门，从他头上戴着的报童帽就知道对方在黑帮中是最低的等级。
“两位先生，老板邀请你们过去。”
维林活动一下双腿，重重的跺了跺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笑道“请为我带路。”格林亦步亦趋地跟在维林身后。
步入大楼，迎面的暖风让维林稍稍放松了些，乘上电梯，维林来到六楼楼顶。
“请进，老板就在里面！”帮派成员给维林搜完身，便推开门示意维林进去。格林本想跟着进去，但被人伸手拦住，维林只好示意他在外面等待。
维林走进去才发现，屋内的人并不少，这些人也全都是帮派高层。容不得维林继续看，就听有人询问“听说你想跟我合作，可你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维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衬衫地中年男人正看着他，正是英国帮的老大休·格兰特。对方面容硬朗，咬肌发达，脸上黄色胡须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双绿色的眼眸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维林笑道“先生，一个孩子射出的子弹和成年人射出的子弹一样致命！”
休·格兰特听后眼前一亮“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想要跟我合作什么？毒品？走私？还是赌博？对于一个能从寒风中站两个小时且没有丝毫不满的少年人，我还是很欣赏的。”
他嘴里说着欣赏，但是屁股动也不动，任由维林站在场中，连把椅子也不给，对于他来说，能见维林都是因为有些兴趣，毕竟维林这个小帮派，在这个下东区多的是。
维林不卑不亢道“先生，先容我自我介绍，我叫维林·帕索里尼，意大利人。近一个月以来，我抢劫了爱尔兰帮13次走私车，本想着对方越来越警惕收手避避风头，谁知道我的团队中有人心生贪婪，私自行动，被抓后将我们供出来了，所以我们正在遭受爱尔兰帮的追杀！”
一听维林这话，屋内的英国帮高层们愣了愣，随后齐齐大笑，其中休·格兰特笑得最为欢唱，他前仰后倒的大笑道“我说是谁抢劫了爱尔兰帮派，原来是你们啊？！
所以你想跟我合作什么？合作继续抢劫爱尔兰帮的走私车吗？”
维林耸耸肩，等他们笑完之后，才继续道“我想跟你们合作灭掉爱尔兰帮。”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奇怪的看向站在场中的少年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脑子坏掉了，竟然会认为爱尔兰帮是那么轻易灭掉的。
休·格兰特身体前倾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合作你就可以灭掉爱尔兰帮？而且，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同意跟你们合作？你们有几个人几支枪？”
维林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下东区也不会长久的像这样维持着三足鼎立之势。
据我所知，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年纪大了，可他的儿子们并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威信继续统御家族，只要等到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去世，你猜他的几个儿子是相安无事还是出现内斗？我认为你心里有答案。到了那个时候，下东区的和平局面就会被打破，普林斯顿忙着内斗，你们与爱尔兰人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为什么不趁着现在直接灭掉爱尔兰帮，然后等待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去世后瓜分对方地盘成为新的下东区之王呢？”
休·格兰特沉思良久，忽地嗤笑道“我差点被你说动了，你这张嘴比演说家还要厉害，你是一个鼓动分子，你这种人在战争期间是要被送到绞刑架上去的。
你说的挺简单，但是我如果灭掉了爱尔兰帮，人手肯定损失严重，到时候普林斯顿单独灭掉我也是很轻易地事情。”
维林正色道“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年纪大了，人一旦年龄大了，做事就会畏首畏尾，没有年轻时的勇敢果决，更别提他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这更加会让他拿不定主意。
一旦我们合作灭掉爱尔兰帮，迅速稳定好局势后，哪怕人手损失严重，只要装出仍有余力的姿态，普林斯顿绝对会投鼠忌器，这个所谓的下东区最大的家族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你觉得呢？迈克尔？”休·格兰特忽地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沙发边上喝咖啡的男人，这人是英国帮派中的参谋，也就是所谓的军师人物。
迈克尔·格里尔斯思索片刻道“BOSS，我认为可以合作，但需要让我们看见他的筹码，我们的士兵不能因为这种对未来的畅想丢掉了命。”
“所以？”
“所以他们应该负责杀掉人数更少的爱尔兰帮高层，我们应对人数更多的爱尔兰帮士兵。这样的战争才有意义。”迈克尔·格里尔斯耸肩道。
“你同意吗？”休·格兰特挑眉看向维林。
维林点头道“暗杀掉对方高层吗？我接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我不会向法国那样抛弃德国。”
一旁传来幽幽的声音“先生，你不能拿我的母国作为调侃。”
维林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法国人耸耸肩道“很抱歉先生，我不知道协约国的关系这么好，英国人的帮派中竟然有浪漫的法国人。”
说完，维林看向坐在桌子后方吞吐雪茄的休·格兰特道“先生，那么咱们就说定了，你们找机会与爱尔兰帮产生摩擦，我伺机寻找机会干掉安尔兰帮的高层。
之后瓜分战利品的时候，请务必宽容些。那么我先告辞了。”
“稍等，战利品的事情好说。
但是你似乎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先杀掉爱尔兰帮的高层，我们才会对爱尔兰帮动手，而不是我们与爱尔兰帮产生摩擦帮你制造杀掉对方高层的机会！”迈克尔格里尔斯冷不丁的开口纠正道。
维林脚步顿在原地，心中一沉，但面上不显，他看向休·格兰特“先生，这也是你的想法吗？”
“参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维林平静道“所以，你们学法国人那样希望德国单方面承担发动战争的责任吗？到时候我们暗杀失败，直接死亡，你们是不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法国人沉着脸站起身，将手放在了枪上，维林只是撇了对方一眼，毫不在意，装腔作势的东西，只敢将手搭在枪上，连将枪掏出来的动作都没有。
“是这样的！”休·格兰特终于站起身，他整理着衬衣，居高临下道“年轻人，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你从实力的地位出发跟我谈话！想跟我合作，就得按照我的意愿来！”
维林耸肩“好吧先生，关于这一点我需要跟我的伙计们商量，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那是当然！”
维林摘下帽子致敬道“好的，我会尽快跟你答复先生。”
说完，他退出房间，笑吟吟地一直走到楼下，直到走进街边的黑夜里，他的脸色才终于阴沉下来。
格林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从自家老板的神色中，他就推断出结果的坏的。
“格林，是我想错了！实力不对等，真的很难合作。”维林忽然开口“你是对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我没想到我说了那么多的理由他们都没听进心里，而且他们竟然觉得敌人的敌人是工具人！”
格林正要开口安慰，可突然前方的巷子口闪过一道黑影，格林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