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表演一下那个
宁璟重新回到了楼下孟满愿的房间，经确认——
是本尊在鬼叫。
少年眼前，真正的孟满愿叉着腰坐在床上，眸子冒光，神情极为得意。嘴角的笑意有些烦人，好似在挑衅的说：
宁璟，我问你，你现在信不信了？！
他不动声色的扫一眼书桌，而后重新望向自己的邻居，用轻而缓的狐疑语气叫一声：
“孟满愿啊？”
孟满愿便倏忽沉下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耗子、笼子还有刀子！”
语气稍滞，又气呼呼地说：“我可还记着叻……你醒来就把干的坏事统统忘了是吧……”
这些事……
睡着的本尊孟满愿没理由知道。
宁璟微微惊叹：“还真是你啊……”
说认真的，倘若宁璟不是自己也有点秘密，让他去理解孟满愿身上的事情确实会非常困难，可偏偏……
不过他算重生的话，孟满愿这算什么？
宁璟定定心神，挪两步靠近一些，“身体现在什么感觉？有不舒服吗？”
孟满愿自我感觉一番，摇头闷声说：“没有哇。”
“啥也没有？”
“很平常……”
“看着也是。”
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她刚刚的笑容莫名有点欠揍，像极了小时候搞事成功之后的模样。
不可否认，当孟满愿有心情昂首挺胸展示自己时，她真的很漂亮。眼睛弯弯鼻子挺挺，白净晶莹的脸庞玉石似得通明清丽。
此时此刻，微微瑟缩的模样还有些楚楚动人……
嗯，不管怎么看，邻家都很正常，简直如假包换。
但这可更奇怪了不是？
沉吟片刻，宁璟忽然笑了一声。
“孟满愿，那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孟满愿茫然，“哪个啊？”
“就是那个，变小。”
少女眼睛眨眨，虽是疑惑，却也依言胡乱感受一通，片刻后再度摇头，“好像不行呀……”
蓦地，她的动作顿住。
白皙的脸陡然绯红，快速扒拉起被子遮住鼻子以下，露个眼睛怒瞪着宁璟，气鼓鼓的声音从棉被后传出：
“你要死啊！就算能变小我也不变，万一还是没有衣服，又要被你看光了！”
看光——！？
宁璟看乐子的表情霎时凝固——
这这这、这说的什么话！
这砸的什么大黑锅！
让超喜欢孟满愿的亲妈听见，不得脑补个混账儿子趁大人不在家破门而入欺侮隔壁弱势女孩的悲惨戏码？
这不扒他一层皮然后大义灭亲送去踩二十年缝纫机都算母慈子孝！
宁璟怒啐一句“我呸”，连连窜开两步，背抵房门摆着手大叫：
“捏猫猫的，孟满愿，饭可以乱吃你话可别乱说啊，要出人命的！你昨儿跟个耗子一样，我可什么也没看清啊。”
少女脑瓜子也嗡了一下，反应过来愤而回呛：“你才耗子啊！”
“就是耗子！”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宁璟欺人太甚！
孟满愿怒喝一声：“我砸死你个大耗子！”抄起枕头朝着宁璟猛地一掷！
宁璟抬手接住，化作盾牌挡在身前。
孟满愿又举起玩偶瞄准，可终究没再找到合适的角度，只能干巴巴的举着。
二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孟满愿忽然将动作一收，整个人朝着背后一倒，软在床上，双目望窗外的天空发呆。
宁璟也将枕头放下，说：“孟满愿，这事既然没有眉目，就当做无事发生吧。”
床上的女孩没什么反应。
他又抬头望一眼屋外。
日头正好，还有一丝丝燥热开始涌现。
即使入秋，鹭城晴朗的白日气温也不见得会比夏天低到哪里去。
腹中微有饿意，这个时间，倒是可以早餐午餐一并解决……
“我打算做点饭吃，你呢？”宁璟问。
少女转过脸来，朝着厨房努努嘴：“我妈会给我留饭菜呢，热热就能吃……”
宁璟点点头转身向家去，孟满愿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张了嘴：
“我想吃昨天宁姨做的菜。”
“那个昨天吃完了。”
“噢……那算叻。”
宁璟走了。
孟满愿盯着身影消失的位置愣怔许久，等到身子被晒的有些热才醒转来。
该起床吃饭叻。
她掀开被子，目光落在双腿上，注视良久。
倘若昨日不是梦，那么，小小的她也曾跑过，跳过，腿麻过……地面的坚硬，桌板的冷与宁璟掌心的温度都真实而明晰的残存在两条腿上。
孟满愿犹豫少顷，心一横，咬着唇把睡衣的裤腿用力往上卷到大腿根，然后捏着拳头朝膝盖敲上去——
轻轻一下。
什么感觉也没有。
重重砸一下。
什么感觉也没有。
而后，连着捶好多下，依旧感觉不到任何刺激。
她长吁一口气，然后笑了几声，爽朗的自言自语：“果然还是没有嘛。”
转头双手一撑挪到床沿边，拽过床头轮椅，熟稔地弹坐其上，转着轮子朝卫生间去……
她的腿，依然毫无感觉。
可十分莫名的，她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双腿之上酝酿。
是昨日触感还在吗？
不太像，不太像啊！
更像是，双腿似乎“在回来”……
……
这天傍晚，宁妈从外头回来时意外地从孟家听见嬉笑喧闹声。
她进门去看，才发现孟满愿正坐在餐桌前等饭吃，口中还同厨房里忙碌的孟妈聊着天，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颇是温馨。
宁妈把这事在自家饭桌上说了，感叹：“就觉着好久没见着小满出门来了，突然看到怪让人高兴的。”
宁爸说是，然后呷茶。
宁璟埋头扒饭。
老母亲说两句便转头望向儿子，手上把孟妈特意给的宁璟爱吃的炸丸子推到他面前，口中问：“崽，小满高三要用的那些书，你都送过去了？”
“早送了。”宁璟头也不抬地说。
“行。”宁妈颔首，继而又叮嘱：“你有空也下楼去，同小满说说学校的事情，捡开心的说，晓得吗？欸，她能去学校最好……”
见宁璟把头从碗里拔出来点了点，她又幽幽地说：
“平时，你也得多去帮衬帮衬你孟姨才是……”
孟姨对宁璟是真好，他自然满口答应。
晚饭吃完，宁璟同老爸聊了一会儿天后回到房间。
他如今的身份是高三生，属于一切都得为学习分数让步的时间段。上辈子或许不以为意，但重生之后，考个好大学反而成了美好的目标。
至于明年高考的题目……
他真的忘的一干二净了！
房门一关，唯有风声相伴。
宁璟坐在书桌前，桌面鸟笼敞开着，当中半卷的纸巾衣服和枕套表明昨日的事情的确发生过。
余光又扫到书页中画着的猫猫，他笑了一声，自说自话：
“孟满愿那状态，我和养小乌龟没区别啊……真牛逼啊我，年纪轻轻养过姑娘哈哈。”
脑袋一晃，翻书开看。
于宁璟而言，孟满愿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管多么离奇，只要安全那便是可接受的。
其余的……不管！
晚风习习。
不知多久，安静的环境之中陡然响起一连串的女孩慌里慌张的自言自语打断宁璟的学习状态。
声音来自楼下，是——
孟满愿！
是她在说话，并且，说了好多：
“啊！？”
“我、我怎么又变小了啊啊啊！！！”
“捏猫猫的，我气死，衣服又没了！！！”
“……完了完了完犊子了，等下妈妈过来不得吓晕她啊！咋办咋办咋办啊！”
“宁璟……宁璟不在啊！！！”
安静一会儿，又传来一声低低的颓然却好笑的叹气：
“欸，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