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难
“谁他妈知道，他妈咬断老子一个手指头！”
“疯狗一样，腿上一块肉都让他给我咬下去了。”
这些人此时正在大声抱怨着，顾南枝清楚，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们就会变成不知疼痛的怪物。
只有敲碎脑袋或者砸断脊骨才能彻底‘死亡’。
她视线落在城门方向，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一浑身狼狈的巡城军跑过来，直接跪倒在陆泽面前。
“陆将军不好了，金人打过来了！”
“什么！”
身为镇远将军的陆泽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阻止人抗击金人的脚步，反而慌张不能自己。
陆老夫人慌忙拉住陆泽的手。
“快，吾儿快收拾东西速速逃命！”
和上辈子一样，陆府下人慌张收拾东西，跟随宋公公一起向京都方向逃命。
现今想想，金人和大元朝百年相安无事，怎么可能会忽然冲破防线，向儋州方向移动。
恐怕金人国都也已沦陷，布满了那些吃人的怪物，不得已才向大元朝逃命。
顾南枝看着陆老夫人惊慌要去收拾东西，她故意抬高声音，“财宝，带上父皇赏赐的财宝！”
“对对对，”陆老夫人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哆嗦着手叫住了要去后院拿吃食的仆人，“快把陛下赏赐的珍宝带到车上。”
陆家本来就对逃命没什么准备，两三辆马车空间有限，几乎全被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珍宝堆满，粮食压根没带多少。
宋公公也慌张，当即叫了皇家军的侍卫将他们的车队保护起来，推开乱作一团的百姓，快速离开。
顾南枝将手帕扔在地上，没人看见的角落笑的意味深长。
“我们也该启程了。”
他们人多马车多，速度自然快不了多少。
归云县的百姓瞧着那群杀气腾腾的皇家军，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本来是富贵人家逃命的队伍，慢慢发展成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队伍。
陆府马车中。
陆老夫人手指轻轻地抚摸过皇帝赏赐的珍宝，满脸欢喜。
“吾儿瞧瞧，这么好成色的东海珍珠，恐怕只有皇后凤冠上那颗才能媲美。”
白柔的目光也粘在那些珍宝上，她挽住陆泽的胳膊。
“将军有了钱就不必受公主的委屈，奴家由衷为将军高兴。”
陆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外面日头烈，晒得皮肤生疼，隐约能嗅到皮肉烤熟的味儿。
有了马车的遮挡还好一些，后面百姓走了不过十里路就有不少活生生被晒晕的。
有驴车牛车的尚且能跟上队伍，穷苦人家靠着一双腿的，晕倒就只能躺在路边。
百姓拖家带口，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咒骂声，一阵哭泣声。
顾南枝的马车简直和外面是两个世界，车内摆了两块寒冰，正在散发出阵阵凉意。
特制的马车有夹层，既能抵抗寒冷又能隔绝滚烫的温度。
两个暗卫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边，剩余的暗卫都歇在马车外间。
将离半跪在顾南枝的面前，仔细地将冰葡萄剥了皮，喂给顾南枝。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中午，就算人不用休息，拉车的牲畜也要休息。
宋公公咒骂了一句，让皇家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息。
得了休息时间，陆老夫人下车险些被外面的日头烫伤，她大声咒骂着，“什么鬼天气，想要晒死人不成！该死的金人！生生让我遭这般罪。”
白柔也故作虚弱地靠在陆泽的身边，“陆郎，好热，我浑身都快要颠的散架了。”
陆家三辆马车停的近，陆老夫人听见白柔的声音，啐了一口，“狐狸精莫要扰了将军休息。”
白柔嘤咛一声，柔柔叫到：“陆郎。”
如此柔弱的声音没能激起陆泽半分怜悯之心，他甩开白柔的手躺在马车中。
“不要烦我。”
白柔不敢再开口，只能委屈地坐在陆泽的身边。
走了一上午，肚中空空，有余粮的人家支起锅，米的香气回荡在空旷的荒野上，勾起了陆老夫人的胃口。
“偷懒的奴才，怎么还不做饭，难不成想要饿死我不成！”
陆家下人踌躇上前，将一块糙米饼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请用。”
陆老夫人勃然大怒，挥手打飞了下人手中的饼。
“胆大包天的奴才，狗都不吃的饼你过来糊弄我老太婆！”
下人心中不悦，还是解释道：“老夫人，咱们出来的紧急，您又吩咐带上陛下赏赐的珍宝，车内没有多少空间带粮食。”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就去买，我将军府又不是没钱！”
现在灾难刚来，银钱尚能买到一些粮食，等再过两日，纵然身怀万金，也难换一口吃食。
老夫人咒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顾南枝的耳中，她侧头吩咐。
“拿钱去和宋公公换一些吃食。”
毕竟她也是‘匆忙’逃命，若是不换一些粮食，才显得让人怀疑。
将离领了命，拿了五百两银票给宋公公抱拳行礼。
“公公，公主殿下外出仓皇，没带吃食，不知公公能否行个方便。”
皇家军从京都出发，自己带了一些粮食，只是一路已经被消耗不少，来到儋州又出了这门子事，还没来及补充粮食。
宋公公看了看五百两银票，有些犹豫开口，“不是奴才不给公主殿下吃食，只是咱们的吃食恐怕入不了公主眼。”
闻言将离又压了二百两银票在宋公公手中。
“劳烦公公行个方便。”
整整七百两，宋公公扯出个殷勤的笑，命人拿了十张粗面饼，半袋大米，半袋面，一小袋肉干交给将离。
“咱家只能匀出这些口粮，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多谢公公。”
宋公公的笑一直维持在将离转身离开，他嗤笑了一声。
这个公主莫不是在苦寒之地待坏了脑子，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平日里不过几钱，顾南枝傻傻地花了整整七百两银子。
有这些钱到了下个县衙再买不就行了。
和宋公公一样想法的还有陆老夫人，她吝啬地拿出十两银子，跟身后的难民买了两三天的口粮。
暗卫像模像样地在外面架了口锅，将肉干扔在米中一起煮熟，端着送到了马车中。
不过这些东西都入了暗卫的口中。
马车里的小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干煸鹿肉、水晶虾丸、清蒸鱼、八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