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有人蒙蔽天子
不是段颎不相信贾诩和程昱他们,而是这种手段太过于简单。
在段颎看来,像离间计,二桃杀三士这么简单的手段就能挑拨羌人的种落开片,到底是羌人太单纯,还是我段某人跟不上时代了?
但是无论段颎再怎么不敢相信,最终的结果却是摆在面前的,好几个羌人种落就是乒乒乓乓的开片了,而且一个个打的热火朝天,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正当段颎感叹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却听贾诩忽然开口说道:“段公,等他们再打上几天,还得劳烦您出面去寻刘使君,让他遣人去劝和一番才是。”
段颎再次愣住:“劝和?好不容易打起来了,再劝和?”
贾诩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当然得劝和,而且一定要是刘使君手下的小吏去劝说才行,只有这样儿,才能让那些羌人打的更厉害。”
程昱也点了点头,说道:“等他们都打不动了,段颎便可领军破之——凉州刺史部劝和都不听,这不是明摆着不敬大汉嘛,就算灭了他们也没人能说什么。”
其实对于程昱的说法,贾诩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屑的。
什么叫没人能说什么?
难道大汉要灭掉羌人,还得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就算一定要找,直接指责羌人不孝不就行了嘛,哪儿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
就在段颎和贾诩等人研究着怎么彻底干掉羌人的时候,刘宏正带着刘冲在临洮的洮阳城里闲逛。
洮阳城并不算大,在刘宏眼里比后世的一个小县城都要差上很多,充其量就是一个大点儿的镇子。
洮阳城也很穷,城里的百姓大多都穿着麻布衣衫,或空手,或挑担,往来穿梭,但是脸上菜色不重,反倒透着些许油光,跟刘宏此前在雒阳见到的百姓有所不同。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临洮的百姓有多富裕,而是临洮的土壤和气候并不像中原一样适合耕种,偏又紧挨着羌人,而羌人以游牧为生,所产牛羊颇多,获取肉食反倒比获取粮食蔬菜更为容易,因此洮阳城百姓的脸上才会透着油光,只能说是有利有弊。
利,就是获取肉食容易,吃的相对要好上那么一点儿,所谓的六郡良家子,大多都属于这种情况。
弊,则是营养不均衡,如果没有茶叶和蔬菜补充身体所需物质,洮阳城的百姓反而会因为吃肉多而得病。
该如何让临洮或者说陇西乃至于整个凉州都能和中原一样呢?
不求百姓生活水平一样,起码差不多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刘宏干脆寻了个酒肆,进去要了一壶酒。
酒不算好喝,只能说是勉强能喝,而且度数也不算高。
菜只有牛肉和羊肉,就是拿水煮了切好便直接端上来,多少有点儿盐味儿,但是没有各种香料,这白煮的牛羊肉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好吃。
刘宏越吃越是不爽,干脆伸手招过店小二,问道:“小二哥,这酒肉如此寡淡,莫不是看我给的钱不足用?”
店小二微微一愣,只是扭头看了看其他大快朵颐的食客,再看看刘宏身上穿的衣裳,再加上刘宏又操着一口雒阳官话,店小二便点头哈腰的说道:“贵人见谅,咱们洮阳城地处偏远,香料什么的都不足,也酿不出什么好酒,若是怠慢了客人,还望原谅则个。”
刘宏见店小二应答得体,便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胡凳,说道:“左右这会儿人不算太多,小二哥且添一副碗筷,陪某一边吃,一边说,如何?”
店小二痛快的应了一声,又道:“贵人稍待,小人去和掌柜的说一声便来。”
没多大功夫,店小二便和掌柜的打好招呼回来,规规矩矩的坐到胡凳上,又将手里的碗筷摆好:“想来贵人唤小的来是有什么想问的,且尽管问便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宏笑了笑,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放在桌上:“某就是好奇,临洮这里既然羌人颇多,牛羊也多,香料却为何如此稀缺?”
店小二瞧了瞧桌上的铜板,不答反问:“贵人是雒阳来的吧?”
刘宏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某乃是槐里侯家的子侄,此次随段公征羌而来。”
店小二道:“如此就难怪了——贵人只知道此处牛羊颇多,却不知此处原本总是受羌人袭扰,很少有客商愿意将货物来此处贩卖,香料也因此而难得。”
刘宏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道:“小二哥在城里接触到的人多,可曾听说城外修路的事儿?”
店小二点点头,答道:“听说了。”
刘宏便接着问道:“那洮阳的百姓是如何看待此事?”
店小二道:“贵人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听到店小二这么一说,刘宏心里顿时大感好奇,问道:“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店小二道:“若是贵人要听假的,那便是洮阳百姓人人称颂,都夸赞天子和段公、使君行仁政,爱百姓。若是要听真话,嘿嘿。”
店小二冷笑一声道:“若贵人要听真话,那便是有人蒙蔽天子。”
刘宏微微一怔,连声问道:“怎么说?怎么就有人蒙蔽天子了?”
店小二道:“不过是些修路的力气活儿,那些羌人做得,难道我大汉儿郎就做不得?虽然小人听说那些个羌人都没工钱,可是我大汉儿郎也该服徭役啊,让羌人干活,他们能有我大汉儿郎一般尽心?更何况,官府不得管着他们吃喝?”
这踏马是怎么个情况?
刘宏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居然能从店小二的嘴里听到这么操蛋的答案。
居然还有人嫌弃羌人抢了大汉百姓徭役的?
不是,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羌人干了这些苦力活,大汉百姓就可以免徭役了?
微微摇头,刘宏还是笑着说道:“小二哥有所不知,某听说让羌人去修路的事情乃是天子定下的,据说是要免了汉家子的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