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寻千年梦（四）——危机
李景谦正色道：“听着，如果真依那老船夫所言，海上那岛有墓穴，他们很有可能是去盗墓。而且那地方还可能与悠冉的玉有关，我们早晚也得一探究竟。再有，他们那么做也是一种破坏行为，不一定用偷来的东西做什么违法的事，见到阻止也是情理之中，所以……”
“停——停——”许悠冉知道李景谦在想什么——他确实有那个胆量，想法也清奇，更别提所谓的冒险精神了。
许悠冉一脸严肃：“你想伸张正义的想法我也很赞扬，但是可但是——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有人阻止他们，也应该是警察和文物局的人来管，我们能奈他们何？”
李景谦还是头一次在这位处事不惊的大小姐身上看见“慌张”两字，笑道：“不用紧张，我们是要去警察局……”
李景谦正解释着，许悠冉的余光却瞟到了外面的一幕——又是那几个壮汉，而且在行走间还推搡着什么人。这让许悠冉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外面。
突然，许悠冉停滞半晌后，像是知道了什么，拍案而起，把李景谦这一桌人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纷纷看向这边。
“你倒不用这么激动，先听我把话……”李景谦有点难为情，欲要拉许悠冉，却也注意到了外面——那壮汉推搡的那个人，不就是昨天认识的那位老船夫吗？而且那老船夫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尽力在门前多赖了一会儿，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被带走了。
“你看到了吗？”许悠冉焦急地问向李景谦。李景谦面色冷峻，点点头。
堂溪墨问和周郁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起身。
“这就不只是要去干坏事了吧？”李景谦冷静下来，“这和要挟有什么区别？”
李景谦示意许悠冉去前台，又把那双筷子交给了她，然后就和堂溪墨问追了出去。
周郁离虽反应慢，但也动身收拾起东西，几人分工明确。
“那个，店家，有件事我得向你们反映一下……”许悠冉把刚才他们的推测和店家说了一遍，又让店家报警，但也隐瞒了海岛上的那件事。
“不是我说，小姐。”店主仍觉得这位外来的小姐在开玩笑，“您说他们是水主，您有什么真凭实据吗？您看着他们像，不也不确定么？啊，仅凭你们所谓的经验就断定？”
店家说完，有些来客也窃窃私语。大多数以为这小姐是骗人。
周郁离自是见不得自己的好朋友受议论，欲要把真相告知，但许悠冉及时拦住了她。
许悠冉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从外地来的陌生人，就算告知店家那岛上有墓，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当地人和店家也不会信；而万一被有心之人知晓，恐又生事端。而自己去报警，也提供不了任何岛上有墓穴的信息，口说无凭，还会消耗警察的信任。一来二去，就没有人能帮自己了。
但就正如李景谦刚才所说，这件事也是知情人的责任所在，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想到这儿，许悠冉心一横，把身上的三百元拍了出来，把店家拉到旁边，目光坚定：“这是您帮我的报酬。我并不是用钱笼络您，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发展到最后没有回旋的余地。”
店家刚想推脱，但见两个女孩十分诚恳，也终于松口了：“行。”
“那就照我刚才说的做！”许悠冉来不及高兴，也怕是真有什么事，又把带有他们指纹的筷子递给了店家。
刚要出去，许悠冉似又想到了什么，和周郁离道：“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还没等周郁离回过神来，许悠冉就转身回头，又和店家低语了几句。还掏出了手机和店家比比划划一通……
反正周郁离是没怎么太看清楚。
等许悠冉快速把这件事处理好后，就带着周郁离离开。
在路上，许悠冉也不忘自己给当地警方打去电话——有些时候，自己为自己做点担保还是没错的。
两个女孩儿刚追出去，许悠冉包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们在哪儿？”许悠冉不是一般的着急。
另一边，李景谦和堂溪墨问已经跟着他们来到了沉月岭的一处小港口，躲躲藏藏，并没被他们发现。
李景谦把这边的情况简要复述一遍后，就把位置告诉了许悠冉：“你们来的时候小心点，要是害怕……”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小看我们了，好吗？”许悠冉忍不住打断了李景谦说话，“我就是因为要解开疑惑才来这的，我要是害怕，早就不来了。”
李景谦听到这“慷慨发言”，也像受到什么鼓舞似的：“行，动作快点。”
大约十五分钟后。
许悠冉和周郁离一路狂奔，也好在她俩不是路痴，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相约地点。
沉月岭山中抱海，海绕高山，陡石屏障随处可见。而这处隐蔽的港口，就在这片陡石屏障之中，这也给李景谦他们的隐蔽提供了优越条件。
在许悠冉她们赶过来的这段期间，李景谦和堂溪墨问一直紧盯着那几个人的行动——他们好像在做出海准备，根本没关心后路。
“报警了吗？”李景谦等许悠冉过来，悄声问。
“放心吧。”许悠冉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都妥当了。”当然，还赔了三百块钱。
周郁离趴在石头上，悄悄向外探了一眼，问：“现在是怎么个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随机应变。”李景谦边回答边从石缝中观察，“如果他们出海，我们也得想办法跟上去。而且据我们刚才了解到，这处小港口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废弃了，他们来这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疯了！”许悠冉的重点只放在了他的前半句，有点气得站不稳，“你又不会开船，等警察来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犯险？”
李景谦无奈地叹气，刚要和许悠冉辩解，堂溪墨问怕他们呛起来惊动到那帮人——虽说有段距离，如果不过这边搜查应该看不到。但还是示意周郁离拉下许悠冉，自己又劝道——
“嫂……不，悠然啊……”
没等堂溪墨问把话说完，李景谦就不满的拐了他一下，堂溪墨问险些没叫出声来，瞪眼：“你干嘛？”
“小悠然的乳名是你能叫的吗？”李景谦倒先嗔怪起来了。
堂溪墨问被噎了一句，只觉好笑：“你幼不幼稚？我又没带前面那个小字！还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那你还叫我……周小竹呢……”
许悠冉和周郁离见两个成年男子又开始“无理取闹”，两人只好把目光转向海边。
突然，周郁离在还“争执不下”的两个人眼前挥了挥手，目光却直指海边——有动作了。
也就是趁这空档，许悠冉低头掏出手机，捣鼓了一番。
几人立刻警觉地朝海边看去。其中一膀大腰圆的水主，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子，正拿着一张好像是羊皮纸地图的东西，又指使老船夫到船头掌舵。
他们的船是比较老式的帆船，就真的有点像电影里海盗出海时破浪的样子。
而李景谦掏出望远镜，在隐约之中，好似看到了那地图的一角——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今早在老船夫家那桌子上见到的古老卷宗的残页一般。
但也有段距离，李景谦并不敢断言。
“呵呵，就差上面挂个骷髅头标了……”周郁离正暗自嘟囔着，回过神来，那三人已经走了出去。
等周郁离跟上去，李景谦就像帆船上的人挥挥手，神色自如。
“老大。”其中一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附耳到那手拿地图的魁梧男子身边，低语了几句。
之后，一船上的七八个人齐齐向四人看去——那种凝视的目光让许悠冉和周郁离两个女孩子特别不舒服。
许悠冉侧身挡在周郁离面前，把她往后拉了拉。
李景谦神色敛起，往许悠冉那边移了一步，挡住了他们齐刷刷的视线，又嬉皮笑脸：“船家是要出海打渔吗？我们几个小青年想去海中探险，玩一玩，不知道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我们这港口一向偏僻，你们怎么不去别处？”其中一个刀疤面容的黑瘦男子说道。
“哎呦，这海上之事，你们不也知道么……”李景谦笑着回应，在身后给许悠冉比了个手势。借着掩护，许悠冉悄悄打开了手机定位，并同周郁离的手机关联上，开启了无线联接，又把手机藏在了包中暗层之处。
堂溪墨问也附和：“当地渔夫总说海上不安全，问了好几个也不肯载。我们辗转了多处，这才找到这儿来。再说，我们年轻，有探险精神嘛。”
那几人见他们自如轻松的样子，也就信了——毕竟他们这种身份还是较少见的，而且轻易也不会暴露。
只是在船尾闷不作声的一个黑衣男子默默注意到了许悠冉她们的动作，却也没吭声。又不经意间看向那几个并不知情水主，似嘲弄似的一笑，但也并不明显。
然而，就是无意间的一瞥，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初来乍到的四个人，唯独有一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却也说不清楚缘由。
“那为什么刚才我并未发现你们从远处过来？”
带头的那人目光凌厉，一些细节之处还是没想通。
这个人挺缜密啊。许悠冉在内心吐槽，但又担心李景谦的回答有疏漏，还是鼓起勇气：“哎呀，这不是刚才我们两个小姑娘见到你们的身影，害怕嘛。也是在远处犹豫半天才敢过来问。”
说着，许悠冉还特意夹着嗓子，有一点娇嗔的意味，并做出紧张的神情。
周郁离也精分起来，赶紧学着许悠冉的样子点点头。
要是换作平常，堂溪墨问早就要配合着做呕。李景谦虽知道这俩姑娘是在演戏，但比起周郁离，李景谦见许悠冉有点撒娇的语气对其他人说话，竟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甚至开始有点对刚才的选择后悔。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想回头也来不及了。毕竟又不是像平常微信发消息，三分钟之内能撤回。现在撤回，那真就是打草惊蛇。
那老船夫似乎也认出了他们，在他们对话间，时不时露出关切的眼神，但是也没张口暴露。
李景谦这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老大，其实不用那么多疑。”刚才那小子又开始说，眼神又瞟向许悠冉和周郁离，贱兮兮的样子，“而且我看那俩姑娘水灵灵……那两个男的身上穿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说不定还是什么大城市来的人，有钱……”
那老大听他说完，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又怕这四个年轻人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思来想去间，又横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既然人是送上门的，那总不能再把人家送回去吧？再者，如果被他们看出不自然，他们又见过船上这帮人的面目，这绝对会遗下祸患……
而且他们保不齐会在偷盗之后出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他们这群“小羊羔”先带着，到海深处时再把他们想办法丢到海里面去。
而且听说这海古怪的很，深水处根本没人去，到时候任由他们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没错，这帮人心就是这么冷，与其说冷，倒不如是狠辣。
常年在海上做水主，有些时候做的事情自然见不得光。
而李景谦也把他们往最坏的地方想。虽说自己爸妈从小就教育自己，不要恶意揣测他人，但面对这么一帮冷血无情的家伙，只好做出最坏的打算。
其实如果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他们也不至于甘冒大险。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帮助过他们的老船夫还在船上。
“你们——快点上来！”
那人朝他们喊道。
“不是……咱就这么上去？”周郁离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你知道吗？我还年轻……”
“别往那么坏处想啊。”许悠冉尽管内心也是害怕，但还是安慰着周郁离，“再说了，咱不是还留了一手么……”
许悠冉说着，眼神瞟向那陡石屏障后——其实也不算是自作聪明，许悠冉刚才出来时把周郁离的手机绑在了那石头后面，而且还传送了定位。
周郁离恍然大悟——她那个时候和店家掏手机，原来是为了给店家发送定位！
而且在这里开启信号，如果警察按照定位找到这来，开启信号搜索，就能推测出来他们是在这个港口离开的。再加上许悠冉刚才在这里要把大体情况简单扼要的输入进了草稿箱里储存，警察找过来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店家发过去？”周郁离悄声问。
“我当然会发，可你看他像相信我们的样子吗？”许悠冉神情严肃，“所以说要做两手准备。虽然说这样的风险可能大了一点，但这地方人不常来，而且在绑你手机的时候用的是红绳，比较醒目。顺着手机定位找到这并不难。”
正当两人小声交流之际，船上的人又再一次不耐烦的催促——
“你们能不能别磨蹭？快点上来！要不就滚！”
许悠冉长舒一口气，坚定地拉着周郁离跟上了李景谦他们。
此时，潮水已漫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