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海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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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寻千年梦(三)——追踪

当堂溪墨问的父亲把这件事说出去后,和堂溪家极要好的周家就大受启发,闻言就要去那竹林一探。

也就是在那天,周家人便到了那片竹林,竟惊奇的发现,竹生泪斑,似古时的湘妃竹,多添了些忧郁之气。

而被那墨泼上去的那枝问霄之竹,周父检查后发现,那竟然是一枝空心竹,而那墨刚好染在竹节上。这不禁让周父想起《兰亭集序》中的——“虚怀若竹,清气若兰。”

于是便取自其中的“竹”字,但又后觉名为“周竹”不够有意蕴。而见此景象,又生凄婉,便取了竹子的一种雅称,便是郁离。

“也是因为我父亲喜竹,后见你们庭院里又换栽了花树,又觉得栽花太单一,就在后院里栽了竹子。”周郁离道。

听到此处,许悠冉又不禁窃笑起来——别人来京院路过他们的地方,还以为是什么清奇的植物阵法。

“所以,由此可见——”堂溪墨问困意上头,“我和你并没有什么特别之物,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起早呢。还有,难道你受得了这鱼腥味?”

“哎呀,别打岔!谦哥还没说呢……”周郁离扒开堂溪墨问,向李景谦那边移动。

但李景谦并不想说出这个秘密——母亲特地叮嘱过,同心锁只有见到心悦之人才可拿出来交予,然后世代传下去。

现在……李景谦下意识地瞄向在窗边的许悠冉,心间一颤。

她的侧颜谈不上小说中描写的那般绝艳,但却让人看上一眼就过目难忘。难以言说这种熟悉感,就好像如此看着以至岁岁年年。

“悠然,熄灯!”

堂溪墨问就怕周郁离还不睡,太闹腾,一边绅士地用手拦着她,又抄起被子隔开一层屏障。

许悠冉也会意,赶紧把玉收起。

随着一声不甘的喊叫,这个夜终于安静了。

但也有这么一句话——有始有终。这不,清晨发出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郁离。

“大姐,你这喷嚏是被公鸡附体了吗?”堂溪墨问是第一个被吵起来的,本来就有起床气。

周郁离一脸无辜的样子:“有什么办法?鼻炎的烦恼啊。”

两人正在一旁日常斗嘴,李景谦和许悠冉便默默的收拾着行李。

“这时候去海边还能赶海呢!”许悠冉兴致勃勃的打开窗子,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甚是期待。

李景谦也走过来,神清气爽,关切道:“你精神不错,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嗯!”许悠冉笑着回应,“真神奇,我昨天晚上一夜无梦,换了个地方,反倒很安心。”

说话间,两人不经意的眼神对到了一起,初尝青涩的两人在还未看清对方眼睛中自己的影子时,又飞快的移开。

“啊嚏——”

周郁离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苦恼的捏着鼻子:“同志们,走不走?我已经受不了了!”

几个人反应过来,便最后检查一遍行李,重新背上行囊后就下了楼。脱离那味道后,那简直就是新生!

然而,几人下楼后,并未在小屋里发现老船夫的身影,简陋的木桌上,只有燃尽的灯灰和被烧掉的纸张残页。

李景谦走近一看,那纸张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从残留的边角余料中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像是某种古老卷宗的样子。

李景谦抬头扫视一眼,并未在这巴掌大的小屋中找到什么放书的柜子或架子,也见不到什么隐蔽藏书的地方。而这种古老的卷宗,他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这时,堂溪墨问也走到了他身边,心领神会般,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堂溪墨问就从包里掏出摄像机,给这处地方拍了照片。

许悠冉不解:“这只是残片,有什么价值吗?”

“有的时候,不是这些东西能有什么价值,而是这些东西对于你自身有什么价值。”说着,李景谦又在屋中走了一遍,仍是没有见到那老船夫的身影。

“他不会是出去打渔了吧?”周郁离想着二楼的鱼腥气,仍心有余悸。

“不像。”许悠冉开门走了出去,一时间,湿咸的海风涌灌进这小屋中,“昨天我们帮他搬行李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钓具。而且如果每天打渔的话,二楼应该每天都有鱼才对。而且那味道是常年存放于留下的,不能以此判断他现在还在打渔为生。”

“那他……”周郁离有些疑惑。

“不简单就是了。”李景谦回道,深深看了一眼桌上的残页,“他还有关那岛的事没说。但放心,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知道的太多了就是。”

几人不再多留,在太阳缓缓从山后探出头来俯视暂时还沉寂的葬海时,只剩空荡荡的小屋。

海边与内陆不同,尽管几人到了距海有段距离的小镇上,但还是觉得潮湿。

而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天明明才刚亮,这镇上就已有各色行人了。

“好累啊!”周郁离不停地用手扇着风,一路上话就没停过。

许悠冉和李景谦见状都忍不住苦笑——从进镇以来,一直是堂溪墨问背着她。

“我谢谢你把我想说的话全说了。”堂溪墨问无奈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放周郁离下来,还不忘吐槽几句,“明知道今天要到处走,还要穿一双不合适的鞋……”

“你懂什么?”周郁离有些“愤懑不平”,“它好看啊!”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

许悠冉听后默不作声——这俩活宝。

而说起鞋,许悠冉心中又一暖——这双运动鞋还是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李景谦送的。说起来也是奇怪,他好像有关自己的一切都知道。

这次出行本不想穿,因为许悠冉向来都很重视李景谦所赠之物,谁曾想,李景谦去了许悠冉家一趟,就把那鞋也一并带着了。

但不得不说,这双鞋确实比许悠冉昨天来时的那双帆布鞋舒服多了。

“抓好我,别走散了。”李景谦在前面轻声提醒。

许悠冉环视了四周,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容易走散,而现在的人也多了起来。

正要回应,李景谦就转过身,一时间,他身上的玉兰香气扑鼻而来。

不说一句话,李景谦就和许悠冉换了位置,李景谦还不忘轻拉着许悠冉的包带,粲然一笑:“这下就放心啦,你要看什么东西也不必担心和我走散。”

感受到身后李景谦的气息,许悠冉紧张的神色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镇上风土人情确实浓烈,好一会儿,几人才从路旁的小摊中抽身,找了一家人少的小面馆。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吃海边的拉面。”许悠冉边吃边说,倒是吃得开心。而堂溪墨问和周郁离也是饿了一个晚上,也无暇顾及什么体面,狼吞虎咽地吃着。

李景谦倒是没觉得什么稀奇——毕竟从小就爱往京院外面跑,各色风味的小吃可谓多吃了个遍。

几人罕见的没在一起吃饭时谈笑风生。这时,许悠冉起身要去取调料的时候,敏锐地听到了面馆角落旁边那一桌人的对话。

“航海针什么必要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那当然,空箱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往里面塞了!”

“嘘,小点声,别声张,万一这鬼地方遇到同行呢……”

“切,能碰到?不可能的事!我们可是同行中最先得到这消息的,就我们这行事作风,谨慎得很!”

“别忘了,到时候把他们的东西和我们的东西分开装。”

“明白!”

……

因为许悠冉他们这桌离那些人较近,难免还是能听到几句。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低沉,而且话中不带什么关于身份的关键词,一时间让许悠冉摸不着头脑。

但“空箱子”、“航海”、“同行”这些词还是漂浮在许悠冉的脑海中。

后来,面馆里渐渐的上人了,许悠冉还想捕捉到一点信息就难了。这让许悠冉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

“怎么了?”还是李景谦先察觉到了许悠冉的异常,小声问,“吃不惯?”

“不是。”许悠冉小幅度摇摇头,凑近李景谦的耳边,压低声音,指了指角落那桌人,“我刚才听见他们说话了……”

随后,许悠冉假装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看向那桌——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桌竟都是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五六个人。

面相虽不是凶神恶煞,但看一眼也让人直出冷汗。人不可貌相,这点许悠冉从小就知道。但如果不是她听见了那些人的对话,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这海边的渔夫。

但李景谦只瞟了一眼那边,并未过多评价。许悠冉见状,也噤了声。

过了一会儿,那几人吸完了烟,放下筷子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经过许悠冉他们那一桌时,许悠冉下意识往李景谦那边缩了缩;周郁离察觉到像是一团黑影从她头上飘过似的,从碗中抬头,就刚巧与其中一个壮汉对上了视线。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学时和老师突然对上眼神一样,但是他们好像远比老师可怕。

周郁离惊慌地扒拉几下刘海,又深埋进碗里。堂溪墨问则撇出一道冷冽的视线,左手虚护着周郁离。

那人痞子似的“啧”了一声,又点了支烟,便出去了。

等那几人走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许悠冉和周郁离才恢复如常,反观李景谦和堂溪墨问,倒是没什么波动。

“你们难道不害怕吗?”周郁离拍了拍心口,“就那种压迫感……”

许悠冉恍惚的点点头:“而且我还听到了一点他们的对话,什么空箱子……”

许悠冉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李景谦了然点头,正要开口,堂溪墨问先解决了两个女孩儿的疑惑,面色却凝重起来:“是vikinger吧。”

这声音在现在嘈杂的环境中很快被淹没,但却让许悠冉反应过来——vikinger这种代称,她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等一下。”许悠冉还是有点接受不了,“vikinge是维京人的意思,又别称北欧海盗。这种代称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般都是海盗的意思,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嗯哼——”李景谦挑眉,“就是这个意思。或者用另外一种称呼,也可以说他们是水主。”

“而且以他们的意思,他们背后应该有人或受人所托。”李景谦淡淡地说,“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这下,许悠冉和周郁离也吃不下了——真没想到,经常在电影里面见到的“海盗”这个词,现在居然离他们这么近。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许悠冉好奇地问,“他们的样子和海边经常风吹日晒的渔民也没什么差别吧?”

“差别大着呢。”堂溪墨问对这种事还是比较了解,“海上的日头更毒辣,尤其是在入夏后。常年在海上打渔的工作人员,不可能什么防晒措施都没有吧?就刚才他们走过去,你们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许悠冉回想了一下后,摇摇头。

李景谦又补充道:“而且常年在海上打渔,身上一点鱼腥味也没有也不可能,比如昨天晚上那老船夫家。”

“而且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活鱼装木箱子里面也不现实吧?”堂溪墨问说,“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应该都是想保证鱼的新鲜,而不是想办法怎么把鱼闷死。而且他们又不是专业运海货的。”

“于是就可以推出,皮肤黝黑,又常年在海上,又不是打渔,集群受托做事……”许悠冉总结道,“再加上我刚才听到的那些,大概率是……”

李景谦给堂溪墨问递了个眼神,堂溪墨问立刻会意。趁那桌还没有被收拾,拿了张纸,从那桌上取了一双用过的筷子,小心包好,放进了塑料袋里。

周郁离对此“大胆”的行为并不理解:“你们要干嘛?”

许悠冉这时也反应过来:“是要送到警局吧?如果常年干这行,大概率会留下案底,毕竟这事儿违法。”

其实他们并不想管这事,但自从昨天听说那老船夫的话,心中又不安起来。

“那你们说……”周郁离把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他们所指的收到的消息,该不会就是——指的是那岛上的……墓吧?”

几人心中一沉。

虽然说那岛可能与他们此番前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昨日听那老船夫的话后又觉——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那座岛就会有危险。

暂且不说里面的文物古迹会遭到破坏,万一他们盗窃出来后,拿这些东西做一些违法的事情,那么如果知道这一切的他们袖手旁观,到时候良心上一定过意不去。

这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李景谦的心中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