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楚北原逢圣女 恬民领命入荒泽
三人追至缯川，却只见笙所一人站在岸边望着江对面怔怔出神，方切当即就想跳进江里去追，不料被竹周给拦了下来“算了，先回去复命吧，他一个南人居然敢去北原，看来定是活不长了”
方切犹不解气，照着江中啐了一口，而后才拽着笙所回了营地
却说另一头，平楚虽然在渐水边上长大，练就了一身游泳的功夫，但面对眼前的缯川却显得有些吃不消，这条江之所以叫缯川，乃是因为江中暗礁密布、水流湍急，普通行船根本不敢靠近，必须有能掌舵如云梭一般的老艄公才能安全横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呛了多少口水，平楚终于被一个浪子拍到了岸边，躺在柔软的砾石滩上，他只觉得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跟碎裂了一般，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平楚太阳穴疼得要死，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江边喝了口水，随后开始一步步向北行去
就这么逃亡了好多天后，平楚发现四周变得越来越冷，地势也越来越平，仿佛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无边无际的荒原，放眼望去既无树木也无田舍，身处其中感觉渺小且压抑，让本就家破人亡的他更显孤独
许是因为过于虚弱，平楚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坡上，而后又顺着山坡翻滚而下，脑子也在不住的颠簸中失去了意识
昏迷后，平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被一个白衣飘飘的仙子所救，并跟着他一起飞到了九霄云外，后有好事者如此题诗记道【下为原诗节选】：
昨夕夜阑入梦深，恍见仙家邀我行
脚涉寒潭乘风起，扶摇一路上层云
抬眼惊看光晕开，冰玉亭中蹙形骸
瑶琴博山无二色，珠帘香几归一白
仙家正向涛头立，左偎玄鸟右青鸾
星辰妆做耳畔珠，云丝织就素衣衫
懒折桂枝橫云鬓，垂柳飞瀑曳翩跹
飞鸽远来肩头憩，流连雾气羽生烟
隔衣窈窕见仙肌，吹弹堪破胜凝脂
腕上荑草须半握，腰间绸带自吹息
……
在梦里，仙子不仅邀请平楚欣赏了空中的阆苑仙阁，还一起坐在冰玉庭中与他把酒言欢好不快活，让他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逃难的外乡人
“快看快看，这傻子铁定做什么美梦了，睡着了还在笑呢”可惜最是春光留不住，从来好梦容易醒，如此华胥美景，硬是让一个小姑娘给扰醒了
平楚本想起身看看自己到底在哪儿，不料刚想睁眼就被眼前的强光晃了个七荤八素，他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扶着身旁的栏杆虚弱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我现在是在何处？”
“当然是在冰原象背上呀，怎么样，刺激吧～”
“啊？...”
“详兹，休要胡来！”一个老奶奶走上前来将平楚扶起，以便让他靠在旁边的围栏上，指着四周向他说道“年轻人，你是南边来的吧？我们这是北原，你看看四周就知道了”
平楚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四周果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大地，白色的树木，连人们的衣着都是白的，也难怪他先前会睁不开眼了
“我记得我明明昏倒在了一片荒原上啊，怎么都已经到北原了...”
“哎哟，你可真的是福大命大呢，恰好碰到我们的圣女南巡，这才让你捡回一条小命，不然就你那样子，晚上铁定要被苔原狼给吃了去！”两人正在聊天处，远处猛地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详兹祖孙俩连忙虔诚地向着日落的方向跪伏一旁，似是在朝拜着什么
平楚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支极具威严的部队正在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打头的乃是一位骑着冰麟的天仙般的女子，后世有一首《卜算子》如此形容道：
皓雪筑冰城，英杰拥做主，雄师万里相簇来，青史称翘楚
玉肌胜月华，仙容倾城顾，婉约曼妙浑天成，惹芳菲永妒
“大家都起来吧”，冰麟的主人微笑着向着大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并不大，根本不像是在寒风呼啸的雪原中与人对话，倒更像是在江南的小桥流水旁边与郎君窃窃私语，但就是这温柔的语调，却偏能盖过周遭的北风和象鸣，如玉泉般从每个人的耳畔流进心底
“她就是你们的圣女吧”平楚俯身到详兹的身边问道
“废话，除了她你觉得还有谁能当得起圣女两个字”详兹得意得翘了翘鼻尖，仿佛眼底藏着浩瀚星河
“你们都快别说话了！”详兹的奶奶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得在这么庄重的场合如此造次
“详姨，我的那位客人醒了吗？”许是听到了这头的议论，圣女把目光转向了平楚那头，对着老奶奶问道，平楚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她叫详姨，而且自己是被圣女给安排到她这里来的
“亏得圣女的庇护和垂爱，这位客人已经醒了，如今看来，应该很快就能康复了”
见圣女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详兹赶忙跳下去摆好登上象楼的扶梯，冰原象也配合地跪下了自己的四足乖乖趴在地上
平楚想起身感谢这位救命恩人，但是圣女却让他继续躺着好生休养，于是干脆恭敬不如从命地靠在围栏上说道“感谢圣女的救命之恩，日后圣女但凡有需要平楚的地方，我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看着平楚真诚而又透着傻劲的样子，圣女不禁莞尔一笑，“不用谢我，我也是秉师尊之命行事，要不是冰麟带路，我也不可能寻得到你；再说了，我此次南巡救你只是顺道，主要还是为了和鹍鹤一族携手抵御犬戎来着”
圣女一面说着一面来到平楚面前又给她把了一次脉，临近跟前了平楚才闻到圣女身上带着一股冰荷奇香，一双玉手也煞是好看，有诗为证：
身若娇兰还馥郁，指似新荑更娇柔
纵使星光皆看遍，何及玉人一双眸
平楚的脉象虽然还有一些虚弱，但总的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剩下的便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圣女又问了一些他近日起居的问题，而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回到地面后，圣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平楚说道“对了，你可以不用叫我圣女，我本名琳音，叫我名字就好”
琳音，真好听的名字，平楚心中此时有一大堆疑问，她的师尊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遭遇了不测？犬戎不是大家用来吓唬人的巨人族吗？难道真的存在？她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
可惜琳音没有给他把这些问题问出口的机会，她刚回到冰麟身边，一旁的典军便上前禀报说“圣女，鹍鹤一族族长鹍聚说她已经抓到了此次进犯的犬戎的千夫长，正在阵中求见！”
“哦？看来她果然没让我失望，那就去见见吧”琳音又跟详姨吩咐了一些调养的事情，而后便在侍卫的簇拥下去到了鹍鹤一族的中军
刚过辕门，琳音就看到了典军口中所说的那个犬戎千夫长，他此时正被一百多个人狠狠地用绳索拽着跪在地上，但即使这样也仍然有三丈多高，模样看起来非常可怖
鹍聚是鹍鹤一族的新任族长，鹍鹤一族长年居住在北原的针叶丛林，是雪岭城最为忠实成员，而鹍聚本人又是琳音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故而两者的关系如今已是前所未有的亲密
不过，虽同是在北原长大的姑娘，鹍聚却生得与琳音截然不同，她有着高高的身材，又黑又卷的长发，以及族内少有的红褐色的皮肤，看起来反倒更像是个蛮族的汉子
看琳音驾到，鹍聚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去，兴冲冲地对她说道“圣女，就是这个家伙带着一帮人来偷袭的我们，害死我们十几个鹰翼勇士的也是他！
我们在雪岭城的支援下击败了他的同党后，这家伙想从红谷逃走，结果却慌不择路被卡在了古树林中，这才让我们给抓住的”
“怎么样，他交代什么没，为什么要进犯北原？”
“还没有，不过既然都落在我们手上了，也不愁他不交代”
琳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来到千夫长面前，带着一身灵压问道“雪岭城与犬戎素无瓜葛，你为何要来攻打我鹍鹤一族？”
千夫长恶狠狠地瞪了琳音一眼，嘴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一张口便刮起了一阵腥风，把人给熏得不禁捂住口鼻
他一个人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阵，可惜在场没一个人能听懂他到底在讲什么，琳音转头望了望鹍聚，鹍聚则尴尬地耸了耸肩，显然她也正在为此事犯愁
琳音沉吟半晌，叫身边的侍卫取来了舆图，指着西方一处荒泽对鹍聚说道“我曾经听我的上一任圣女阙牧提起过，本来在我们雪岭城有一支信奉甪端的小部族，他们族中人人都能听懂诸族语言，是难得的语言天才
可惜七十年前阙牧前辈为了扩张疆域，出兵灭了北方的黄食部族，这让那个部族觉得我们不是圣贤之辈，于是便举族搬到了这个荒泽里”
鹍聚一下就明白了琳音的意思，接过舆图说道“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这个部族，就能知道这个家伙在说什么了”
“嗯，是的，不过你们也不必着急，据我所知，这片荒泽凶兽横行，危险异常，你可以先派一些鹰翼勇士去上空查探一番，再差人进去搜寻也不迟”
“行，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一下，这支部族的人有个最大的特点是毛发旺盛，很多男人的胡子能够垂到膝盖，如果你们的人遇到了，这也算是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
“哦，好的！另外...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圣女您看要不就在此处歇息？”
琳音早已习惯了这份温情，不过她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次就不了，犬戎突然来犯，坏了我很多城邑，我得挨个都去看看；另外，因为战争而被破坏的象车和物资线，我也要安排人去修缮，不然等今年的第一场雪下下来可就迟了呢”
短暂的相逢过后又是匆匆的离别，琳音和鹍聚又各自投入了忙碌的大小事务中，此处不表
第二天一早，鹍聚便组织族中各元老集会商议，看是由谁带队去那荒泽查探更为合适
“我愿意领人一试！”鹍聚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便从角落传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发现应答的乃是一个唤作恬民的后生
鹍聚一族乃是上古翼人的后代，从鸟到人的进化过程中一共有鸟、鸟人、人鸟、人四种形态，像鹍聚就是典型的人形态，五官四肢举手投足均与普通人族无异；鸟人形态有人的大脑和躯干，但是无手而有翅、无足而有爪；人鸟则基本上与人族一致，只是背上还保留着一对硕大的翅膀
四种形态中越靠近鸟形态力量和速度就越强悍，但是智力也因此直线下滑；与之相对的，人形态拥有着最完善的心智，当然代价便是失去了飞翔的本领
眼前的恬民毛发光鲜亮丽，眼神清澈透明，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看起来很是聪明强壮，应该可以胜任
“嗯...”鹍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玩味地摸了摸下巴“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以你的阅历，要是遇到危险，你该怎么带着你的人撤离呢？”
“主上您放心，我母亲是雷鸟的后裔，所以我自小从她那里学得一朝雷鸣之术，只要我一嗓子下去，任他是谁都得在原地晕上一阵子”
“好，大家还有别的意见没？”鹍鹤一族就像他们崇拜的神鸟一样，个个都是直肠子，议事也从不拐弯抹角，看大家都不发话，鹍聚便当场宣布了由恬民带着九位鹰翼勇士即刻去往荒泽查探情况
地上的人们在群山中总不免要发出望山跑死马的感慨，但这些在有翅膀的生灵面前却完全不是问题，十人早上出发，日头刚过正午便已经来到了荒泽上空
这片荒泽据说乃是伏羲上人当年法天象地后身上的一处毛发所化，荒泽中不仅长满了参天古树，古树下还满是成片的滩涂、湿地和河流，再加上地脉中灵力浓厚，每天太阳刚起就会升起层层灵力之雾，整片林子上空就好似有千万条虚无缥缈的飘带穿梭其间
队伍里有一个同是人鸟形态的女孩子叫做熟夕，是族中一个长老的千金，这次听说可以有机会外出游历，好说歹才说让鹍聚同意了带上自己一起
熟夕的母亲是相思鸟的后裔，因而她生来便有着一张精致可爱的脸蛋和一对光彩夺目的彩翅，再加上父母从小宠溺有加，因此她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把仪容姿态放在心上
荒泽的水汽本就丰沛，再加上灵力的加持便更显浓稠，几人在上空飞了一阵，熟夕便在后面闹起了情绪“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下去理一理我的翅膀，你们看，全是油腻腻的水珠子，还怎么飞嘛！”
族中的诸位哥哥都知道她就是这个脾性，平日里也习惯了迁就着她，于是大家一商量，便找了处干净的溪流准备降落
别看这荒泽从外头望去阴森可怖，里头的溪流却清澈可爱地紧，一缕缕阳光从林子的缝隙中透下来，温柔地照在铺满了五彩斑斓的叶子的河床上，水中还时不时闪过几条嬉戏追逐的小鱼，恐怕任谁从这里经过都忍不住要驻足观望一阵
熟夕本就是个美人儿，自然对与她同样美好的事物毫无抵抗力，可就当她伸出玉足想要跳到溪流中戏水时，却不料自己已经触发了林子里的机关，电光石火间只听得“嗖”的一声，她便被一张大网给拽到了天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熟夕花容失色，她不住地扑腾着翅膀，抖落了漫天的彩羽，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着
“哈哈抓到啦抓到啦！我终于也抓到猎物啦！”正在人们慌乱地找法子想要把熟夕救下来时，陷阱的主人倒先主动跳了出来
人们定睛望去，眼前乃是一个大概五六尺高的小屁孩，身上穿着绿油油的藤甲，头上满是枯叶渣子，脸上还挂着鼻涕泡，但是胡子居然已经长得快到了胸前
不消说，这就是主上要找的人了，恬民把几个正在气头上的兄弟拦在了身后，走上前客气地说道“小兄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是鹍鹤族的人，可不是你的猎物，你看，我叫恬民，上面那位姑娘叫熟夕，你怎么称呼呢？不如你把她放下来，我们交个朋友吧”
小屁孩用袖子抹了抹鼻涕，龇着牙说道“我叫暑楚，就住在前面的林子里，傻大个看起来凶凶的，但人还不坏，你的朋友嘛我可以还你，可是你得抓一个猎物来和我换，我都在这蹲了好久了，要是再没有收获的话，主上肯定要不同意我参加今年的成人典礼了”
恬民笑了笑说道“这有何难”，转身给兄弟们打了个响指，几人翅膀一扑腾便回到了天空，只过了数十息时间便每个人都带着一只猎物飞了回来
恬民转身瞄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有兔子，有麂子，有獐子，甚至还有蟒蛇，乱七八糟啥都有，于是回头问暑楚“你看够不？”
“够够够，太多了太多了”暑楚眼睛都要闪出光来了，赶忙走到自己的机关旁说道“你们让开些，我把她放下来”
几人赶忙闪开身形，暑楚也很快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扶起熟夕大家才发现，原来这陷阱所用的丝线竟是透明色，也难怪先前毫无察觉了
“好陷阱！”恬民暗自赞叹一声，鹍鹤一族长年与陷阱做斗争，但眼前的这种制作陷阱的材料却是从未见过
“嘿嘿，那当然了，这可是我从我娘那里偷的天蚕丝呢！”听说有人夸自己，暑楚听了听胸脯得意地说道，“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吧，这么多猎物我一个人也带不走”
恬民想了想，反正主上最后还是要说服他们出山，所以现在和他们拉近关系自是有益无害，就点了点头说道“带路吧”
一行人在暑楚的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树屋前，暑楚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兴奋地喊道“娘，我抓到猎物啦！”
“小兔崽子！又去哪里野了半天”暑楚的母亲还未答话，倒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先从屋里传了出来
“主上也在！”男人的声音让暑楚显得格外开心，一蹦一跳地就上了楼去“主上！我终于抓到猎物了，你看！”
“嘿，你可少骗我，我眼睛虽然不好使，可耳朵却灵着呢，是你的新朋友帮你抓的吧？”
“啊？这主上也都知道了啊...”暑楚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外面的朋友，请进来说话吧！”男人向着外面喊道，随后摸了摸暑楚的头，“呵，你个小娃娃，有什么能骗得过我的，还有，你怎么光顾着自己，把你的朋友都给忘啦？”
恬民等人听得里头的召唤，便跟着客气地登上了树屋，刚刚说话的男人看来就是这一族的族长了，只见他有着与暑楚一般的身高，黄黑色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一双眯眯眼深深地藏在被浓密的眉毛所遮蔽着的眼窝下，灰白的胡子更是长得快要垂到了地上，给人以一种充满智慧同时又高深莫测的感觉
“老先生您好，我是鹍鹤一族的恬民，我们来是想...”还不等恬民说完，男人便打断了他，“放松点，不用这么拘谨，你可以直接叫我审刻，说起来，当年我和你们鹍鹤一族可是颇有渊源的呢！我知道，你们想过来找我们帮忙翻译犬戎一族的语言是吧？”
“是的！不知道审刻先生是否愿意出手相助呢？您有什么条件可以随便提的，我一定回去帮您如实传达”
看恬民激动的样子，审刻笑着摆了摆手拉他到桌前坐下，“主人家，老头子今天借你的地方蹭顿酒食没问题吧？”
暑楚的父亲听完赶忙拉着妻子去了厨房，一面还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主上您肯在我家屈尊，这我们求都求不来呢！”
恬民虽然不是那么地着急，但坐下来吃饭这好像确实不太妥当，见对方扭扭捏捏不自在，审刻倒了一碗酒递给他说道，“年轻人，你先不要着急，你要找的人可没那么简单”
“嗯？什么意思呢？”
“犬戎这一支乃是上古凶神刑天的后代，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他们说的其实是神族的语言，我们族里虽然收藏了神族语言的天书残卷，但自我降生至今只有一人能够看懂”
“您说的这位高人是谁，他在荒泽中吗？”
“他叫童州，人就住在荒泽里，不过他是个书痴，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他特地在自己屋外布置了结界，若是没有他的主动邀请，你就算站在屋外也寻不着他”
恬民听得有些着急，“那我们又要怎么找他呢？”
“嘿嘿，所以我叫你别急嘛”，审刻用指甲盖敲了敲恬民身前的酒碗，示意他先喝了再说
“怎么样？好喝吧，他们家酿的酒是我们整个族里最好喝的，而那家伙既是书痴，也是酒迷，你们带上这个在荒泽里多转转，如果有造化的话，兴许能让你们寻见”
恬民望着眼前的酒碗，咂了咂嘴陷入了沉思，正所谓是：
结庐陌上近云川，枕书抱酒正酣眠
巧笑世人无处觅，不知原是岳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