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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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见永孤身会琳音 沛兹燕山说四谛

话说另一头,自从得知犬戎大酋长将帅军大举来犯后,琳音便一直忙碌在北原的西麓,算起来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回自己的治所了,长老会担心圣女的饮食起居,便精心挑选了一批侍女随行服侍,详兹便是其中之一

这天午后,详兹照旧为琳音准备玉山青须茶,远远地就听到斥候性寂迈着焦急的步子往这边赶来

性寂总是这样,也不知道他这么急躁的性子是怎么当上斥候的,详兹好奇地打探着帐内的光景,嘴里小声嘀咕着

琳音向来非常重视情报收集工作,故而即使性寂扰了自己的午休也并不生气,略微穿戴好便起身前去会见,性寂抬头望去,但见得:

罗裙惊风似蒹葭,贝齿轻启漱新茶

懒把貂绒披素体,隐约犹自窥芳华

犬戎的大军抵达边境的西侧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却既不向前推进,也不四处掳掠,只是隔一阵从后方运来一些粮草辎重,这让琳音很是费解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了吗?”琳音将详兹递过来的玉冰盏放在一边,望着侍立一旁的性寂问道

性寂咽了一口唾沫,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然后拱手回复道“已经查探清楚了圣女,他们之所以一直不进军,是因为他们的大酋长一直在等一件宝物”

“宝物?”

“是的,是一副盔甲,叫做...火麟圣甲!”

琳音听上一任圣女说过这件宝物,据说它是世间唯一一件能够同时抵御烈火和寒冰的圣物,看来这个大酋长还真是贼心不小呢!

她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景,不置可否地说道“你查清楚没有,我可记得火麟圣甲远在南疆,那他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性寂显然有些惊慌,连忙解释道“是...是的!火麟圣甲确实在南疆,所以他们特地启用了上古传送法阵,如今都已经回来了,据说...据说他们还帮南疆的巫女大神起死回生了呢!”

琳音不由得眉头一皱,居然动用了上古传送法阵?看来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那依你之间,他们近期会出兵吗?”

性寂暗自松了一口气,谨慎地说道“目前还没观察到有任何迹象,不过我会一直留意的”

“嗯,也只有这样了,那你先忙去吧”

性寂走后,琳音再次让详兹取来了西麓的地图,随后把鹍聚等人召集了过来,逐一确认了各个山脉和路口的布防情况,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加强巡逻做好战备,几人一直商议到夕阳撒下最后一抹余晖,而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琳音还在吃早饭,辕门外便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抬头淡淡地望了一眼,随后叫详兹去叫个人进来问话

跟随详兹进帐的人叫在存,是今天当值的侍卫,他先是端端正正地向琳音行了一个军礼,而后扯着嗓门报告到“禀圣女,营外来了一个犬戎的贼人,他不仅会说我族的语言,还说是奉他们大酋长之命来以使节身份特地前来的,有消息要当面向您报告,但是被我们拦住了,因为我们怀疑他意欲图谋不轨,还请圣女裁定!”

琳音听完,抬头问了一番旁边的详兹“他手上有节杖吗?”

“有的”

“哦”,她起身站定,而后整理了一番衣裙,两个婢女见状立刻上前把餐食收了下去,“那就让他进来说话吧!”

“这...遵命!”在存有些不放心,但服从才是他的第一天职,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使节服装的壮汉便来到了帐下

来人几乎有两人高,虽说在北原是巨人一般的存在,但是显然在犬戎内部就不太够看了,他四肢五大三粗,脸上却又干干瘦瘦,还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眼神虽也算清澈,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琳音端坐帐内,手持利刃的侍卫在两侧一字排开,只见她衣袖轻挥,居高临下地说道“来者可通名姓”

只见男子先不卑不亢地单膝下跪左手放于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使臣之礼,之后才起身用余光瞥了一眼琳音,而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心头不由一震,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也难怪大酋长肯这般兴师动众了!后世有一首《蝶恋花》形容道:

蛾眉笔立肤胜雪,帐下初逢,神已醺醺也,平生鞍马足风月,不及美人邀醉帖

青丝一丈垂如泄,凤音轻闻,唤来枝上鹊,怅恨同天不同野,无缘报效心头血

好在其还算定力非凡,没有想入非非现出丑态,清了清嗓后,该男子抬头说道“我叫见永,乃是大酋长亲命的使臣,奉大酋长之命,特来邀请圣女赴燕山一聚,共话天下风流”

详兹从见永手中接过卷轴呈到了琳音面前,但琳音似乎并没有打开的意思,而是随意将其丢在了一旁

琳音瞥了一眼卷轴上特有的犬戎图腾,而后虚指着西方问道“这么说来,你们盘踞在此的军队也是邀请我的了?若我偏不领这个请,你们又当如何?”

见永低下头自顾自地笑了笑说道“这个,不应该是我考虑的事情,不过大酋长他说过,您是一个仁慈睿智的人,所以您不会拒绝的”

哼!还真是狂妄自大呢,琳音心里已经隐约泛起了怒意,但脸上并未发作,她扬起下巴说道“远方来的赶路人,我在此通知你,你的使命已经完成,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回去向你的主子复命吧!”

琳音话音刚落,两旁的侍卫便立马举起武器怒目相向,基于双方剑拔弩张的形势,见永倒并没有觉得惊讶,他再次行了个礼,而后便在一双双敌视的目光中离开了大营

见永走后不久,童州便急忙忙地来到了帐中,有些焦急地问道“犬戎的人来做什么了?没有伤到你吧?”

琳音没有接话,只是努了努嘴,示意童州看面前的卷轴,童州打开一看,用的是犬戎的文字,大致是说约琳音这个月的晦日中午到燕山一聚,并保证绝对给到足够的诚意啥的

“我觉得你不能去,万一是个圈套,你可就危险了”,童州眉头紧锁地说道

琳音早就知道童州会这么说,放下手中的笔故意说道“可是,我记得有的人在之前中原的使节过来的时候,还劝我不应该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童州被说得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回道“那...这个...这显然此一时彼一时啊,总之我很不放心!”

琳音扑哧一笑,起身指了指架子上的锦囊说“怎么,你当我是缩头乌龟啊?他们的大酋长虽然狂妄,但有一点确实说得对,不管是出于对大家的仁爱还是出于对战争利弊的权衡,我都没有理由不去,毕竟要是真的能避免战事的话,哪怕只有一分的机会,我也要尽一百分的努力,再说了,这不有你早就替我准备好的锦囊鞶带么,我还怕啥?”

童州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琳音背后的地图说道“我知道,为了北原的子民,你什么险都愿意冒,我只是担心这是犬戎存心做的局,到时候你若真落入那个大酋长的手里,叫我们怎么办?

这样吧,燕山那一片我之前去过,山下丛林密布,最适合设伏,你若真要去,那么无论如何请允许我在暗处随时接应”

琳音颔首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就着眼前的地图商议了会面期间应当如何排兵布阵形成威慑作用,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童州已经知道琳音是个骄傲且有主见的人,故而除了她主动问起之外,大部分时间童州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提一点自己的疑惑

月升日落,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和大酋长会面的日子,童州已经按照约定提前去了燕山,琳音也在鹍聚等一众武将的护卫下踏上了行程

往西的第一站是之水,那是琳音初见大道后重返人世的地方,河水如今已经结冰,但琳音的思绪却被拉到了那个波光粼粼的下午

与大师伯分别之后,琳音一直都在思索他的那些古怪的话语,痴心妄想者看来非犬戎大酋长莫属了,可天地大变又指的什么,难道是北原与犬戎之间必将有一战?还有,那个命格奇怪之人到底是不是童州呢?起初她并不在意,可现在竟隐约有一些期待起来

嗯,对了,还有玲珑鼎,那可是真神特意给自己用来剿除宵小的

琳音重新将其从袖中取出端详了一番,只见它通体墨绿,上有青面兽纹为饰,四个鼎足上分别刻着“苦集灭道”四字,也不知是何用意

犬戎能借来火麟圣甲这事虽说的确出乎琳音的预料,但并未打乱她的计划,大酋长本人从来不是能够威胁到她的因素,北原一族的安危才是

琳音已经推演过,会面后不管大酋长会有怎样的奸计,只要胆敢对她心生贪欲,自有玲珑鼎将他就地正法;而如果他要正大光明地斗法,以自己在明、童州在暗的掎角之势,二人合力这世间恐怕还没人能够留得住他们

但双方一旦谈到这般境地,两族的紧张关系必将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显然不是她前来赴约的目的,所以如何找到化干戈为玉帛的路径才是她真正忧心的事情

童州给过一条离间计的计策,那便是引诱大酋长走上与犬戎内部离心离德的境地,到时候再利用捭阖之术让对方发生内乱,危机自然就能兵不血刃地得到解决

这确实是条好计策,不过前提得是大酋长足够蠢,且犬戎内部还不能是铁板一块,而实际情况到底是不是这样,琳音现在也没多少把握

琳音还在一路思索着应对之策,车驾却已经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她揭开水晶帘向外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在太阳的金光照射下闪烁着圣洁的光泽,犬戎的部队已经提前在对岸摆好了阵势,人头攒动旌旗猎猎,倒颇有几分风采

鹍聚此时就在一旁,但看她头戴银盔身着银甲,一袭白鹤大氅随风飘舞,威风凛凛地按剑上前俯身揭开车帘,将琳音迎出了车驾

琳音刚一落驾,身后的斥候便挥舞起了信旗,侍卫队见状立刻站作一排,拿出腰间的海螺奋力将其吹响,阵阵沉闷凝重的呜呜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山巅

对面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敲响了阵前的战鼓,三通鼓过后,阵列从中分出一条通道,几个身着皂衣的奴隶埋着头迅速在两军正中央摆好了几桌和兽皮坐垫,然后紧接着陈放了酒鼎、手炉等物

布置好一切后,奴隶们便迅速倒着退回了阵中,在又一通鼓声过后,几个戴着脚镣的奴隶抬着步辇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甲士

不消说,步辇上的那个人定然就是犬戎大酋长了,琳音抬眼望去,只见对方与之前抓获的莽祜一般高,但身形比之还要魁梧健硕,面容方面额头高耸浓眉大眼,粗硬而浓密的毛发胡须一直垂到胸前,看起来着实野性而又张扬!

不知道怎么的,琳音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夸张的身高差面前,自己要怎么跟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交流呢?难不成坐在冰原象上?

对方很快就给了答案,只见他下辇后随即摇身一变将身形缩小到中原人大小,而后摆了摆手把所有护卫随从都遣返了去,只留一个女仆侍立一旁为其斟茶倒酒

眼前的一幕让琳音不禁莞尔,对大酋长的厌恶之情也淡了些许,与对方相应的,她也吩咐了所有随从护卫原地待命,只留鹍聚和自己一同上前

眼见得自己走到跟前,对方却既未起身也不言语,只是伸出手来示意请坐,琳音当然更不必多礼,点了点头便与其相向跪坐

女仆娴熟地斟好了酒和茶水,但琳音没有贸然伸手去接,而是用慧眼明眸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子,极有气势地问道“我今日已赴约来了,你可有何话要同我说?”

对方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转身与其对视,但琳音却从他的眼神中听到了一个声音“师侄莫慌,我是你大师伯”

还来不及思考脑子里的声音到底是哪里来的,新的疑惑便立刻占据了她的思绪,大师伯?这又是什么鬼?

对方仍未说话,而是伸出手指了指琳音背后的鹍聚,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仆,而后转身让女仆也一并退下,只留自己与其对峙,琳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回过头去和鹍聚耳语了几句,鹍聚脸上虽然写满了疑惑,但还是遵命退回了阵中,只剩下二人对坐在茫茫雪原之上,但见得:

旌旗翻卷未肯休,北风怒号山鬼愁

却见王孙台上坐,怡然对饮任白头

“您说您是沛兹师伯?”确认四下再无他人后,琳音小声地问道

“嗯,正是,我暂时夺舍了他的躯体,所以你现在可以这么理解”,沛兹依旧摆出一副大酋长那狂傲不羁的姿态,但眉宇和谈吐间却充斥着平静和睿智,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割裂感

“啊?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具躯体的主人不能死在此时此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沛兹的回答与童州之前的分析一模一样,这让琳音惊奇不已

“所以您是在担心玲珑鼎突然起作用?”

“是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让两边都觉得我们是在正常地商谈就好,等你们分别过后我自然有办法处理的”

琳音“哦”了一声,随后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上次分别之前,您提到了天地巨变,是和我们与犬戎的对峙有关吗?”最终还是琳音率先打破了沉寂,她想趁着这个机会解开心中的疑惑

“嗯...”沛兹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日中见斗,乃是天地巨变才会出现的异象,它牵涉到的面太广了,我也无法参透,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北原的战事的确也是其中的一环”

琳音不由得吃了一惊,而后问道“难道别的地方也存在不安定的隐患甚至爆发了战争吗?”

“是的,经过我这一阵子的推演,我感觉根源大概是在中原地区,起初只是泰山和历山两座城池的战争,之后又间接引发了眼前你们和犬戎的矛盾,而犬戎又进一步把这一战火引到了南疆,好在地藏神君已经派九阴星过去了”

“啊?”琳音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是因为世仇什么的呢,没想到居然是受到了中原人的蛊惑...”

沛兹听出了琳音淡淡的失望,呵呵一笑说道“犬戎一族乃刑天上神后裔,他们本就崇尚力量和愚忠,一直以来都不善谋略,要不然你们北原岂不早都被他们征服了”

沛兹的话不好听但很在理,琳音听后只得默默低下头端起面前的茶盏品了一口,而后微微皱了皱眉又给放了回去,怎么这么苦!这还是人喝的吗?

过了一会儿,沛兹开始主动问道“你最近的修为怎样了?乱世当前,唯有强者才能力挽狂澜,可不能有片刻松懈!”

听到大师伯训话,琳音赶紧正色说道“禀大师伯,目前已经顺利突破瓶颈,到幽逸境第三重了”

沛兹显然很满意,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很好,那这样,趁着现在这个闲暇,我也顺便指导指导你的修行吧”

琳音听后自是欣喜异常,起身想要为沛兹斟茶,沛兹见状连忙干咳了两声,这才让琳音想起来此时两边都还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呢

略作沉吟后,沛兹问道“你觉得修行一事,最要紧的是什么?”

突然的发问让琳音有些措手不及,她想了想回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吧?”

“嗯,很接近了,确切地说,修行最重要的是修心”

“修心?”这个词语琳音还是第一次听

“对,就是修心”,沛兹点了点头,“正所谓相由心生,心不静,那么整个周遭世界便都是扰攘的,如此一来其实什么事都做不出,更不要说修行了

就说我现在这具躯体的主人吧,其实他本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在犬戎部族中一直有着极高的声望,可偏偏就是因为他已经成功得太久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因此反而失了道心,最终才落得被中原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提起大酋长,琳音突然又有了新的疑问“对了大师伯,提起这具躯体,之后您会怎么处置呢?”

“他心性既已入魔,自有魔道法则能够处置,这你不用担心”说着,沛兹不免一声叹息“说来也是无奈,自从上古神灭之后,诸天神族竟都对人间兴废不管不问,全靠神君的六道系统维系平衡,我们阴界居然天天都在操心阳界的事...”,后有一首《忆江南》小调如是感慨道:

人间世,兴废几艰难!未见神祇翻星斗,但听魍魉泣魂幡,声动九幽天

琳音问东沛兹说西,听得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只得另外找话题问道“对了大师伯,我看您给我的玲珑鼎上刻着苦集灭道四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呢?”

“嗯,问得好,这四个字叫做四谛,乃是修心的不二法门”

“那您能给我讲讲吗?”

“首先是苦谛,即三界轮回生死苦恼之义,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得不面临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阴盛这八苦

然后是集谛,所谓集,就是积聚二十五有苦果之因,八苦人人都能体会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静下来观察背后的因果,而参悟集谛便是修行的第一步

然后是灭谛,首先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有凡人能够做到生而不老、不病、不死的吗?”

“那自然不可能,纵是岐伯上师也有羽化之日”琳音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那继续,你觉得这世间有没有什么修为或者造化,能够让修行者一劳永逸地解决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阴盛这些问题吗?”

“前三个是不能的,五阴盛...这个我不是很理解是什么意思,大师伯您能展开讲讲吗?”琳音反问道

“五阴,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感知和认识外部世界的五种途径,主要就是包括色、受、想、行、识”

“感知和认识外部世界?那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更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了,要是都不能感知外部世界了,那不就跟木偶泥塑一般了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既然八苦客观上无法避免,那我们就只有主观上去化解,这中间有两条途径,一条是肉身涅槃,一条是断除一切物欲和精神杂念,但不管是哪条途径,它们都是修心的高级法门了”

讲到这里,沛兹呷了口茶,又看了看天色,而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而刚才跟你说的这些,就是灭谛想要告诉世人的道理,唯有放下,方能成道”

琳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觉得不对“但是,按照您的说法,如果一个人能够将八苦都放下,那他悟什么道呢?都不需要第四谛了呀”

“呵呵,那你就太肤浅了,所谓灭谛,其实是灭欲不灭知,若你这么说,岂不是唯有身死道消才算得真正的灭谛了?”

“唔...”琳音被说得一时语塞,只得换个视角重新问道“那么大师伯,道谛的要义是什么呢?”

“一个字,观”

“观?”

“对,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真正的道不在纸上、不在口中、不在心里,它只在周流不息的万事万物当中,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它本就无形无常无定式,只能靠人自己去观察去体悟”

果然是天道渺茫呢!琳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光是大师伯的这句话理解起来都这么费劲,就更不要说其背后蕴含的化物之道了

见琳音面露苦涩之态,沛兹微笑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修行一路没有捷径,一步一个脚印,假以时日总能有所收获的,道蕴无穷,不要说你了,哪怕是我,每每聆听神君教诲都还会有新的感悟和体会”

一席话让琳音格外感恩,但碍于情势却又不能起身行礼,一时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沛兹当然知道她的心意,笑着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我既不纠结师徒的名分,礼节什么的就更不要讲究了,大家只要各自按照地藏神君的旨意努力修行就好

另外,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我稍后就会将这具躯体归还给它本来的主人,后头应该也不会再行这权宜之计,就全靠你自行应对了”

琳音郑重地点了点头,还不待她说话,沛兹便大手一挥将步辇给唤了过来而后的大剌剌地坐了上去,正所谓是:

生有俯仰分修短,道无生灭贯古今

问君真玄何处觅?原是清虚自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