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助攻
“好一个洛诞宸，不曾想居然不声不响来了这么一手……”
回到侯府，不必再装出春风得意模样的苏瑾，眼中不可遏制闪过一抹阴翳。
当初在大理寺相遇交锋时，苏瑾就已经知道洛诞宸盯上了自己，却没想到接下来的试探竟会用在此刻。
在左南门洛诞宸那句‘希望能与自己同殿为臣’的话，从明面看，是一种孤傲、不屑参与以势压人的表现，但从另一角度，却是在提醒苏瑾登科楼之案。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当初苏瑾在大理寺故作糊涂的话，他从来就不曾相信过。
其次，
洛诞宸借自身性格特征给予的‘善意’提醒，除却表露自身对苏瑾颇感兴趣，认下这么一个对手外，还有便是借此好让邹安误会，从而影响到新贵一系对苏瑾的帮扶，自身也能从中进一步看清苏瑾手段。
至于洛诞宸那广为人知的孤傲清冷——
苏瑾从不相信一个人对外展示的东西，就是他真实一面，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从小就被当作下任家主培养，聪慧到令人心寒的新科状元？
“看来明日的计划需得改改，激进些了。”
想到分别时邹安那一闪即逝的异样，苏瑾轻呼了口气。他明白，不止邹安对自己存了防备心思，就连即将从新贵一系获得的帮助也会削弱。
纵使心头再如何烦闷恼火，可事已至此，再也无法做些什么挽回。
还是那句话：借来的力量终究不属于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若非和新贵一系存在人情，以及探花之位的浅显利益捆绑，恐怕待邹安归去后将前后事无巨细逐一告知，除却胡家，以及和胡家走的颇近些许官员，余下绝对会选择坐壁观花，冷漠注视着一切。
但苏瑾却忽略了件于他而言，等同微不足道的小事。
亦或者说是，他太低估盛林成对诗词的喜爱，以及对他刻意立下的人设信任了。
就在他还未回到府中时，身为礼官，兼考查之职的盛林成，便被欧阳靖唤到了尚书房。
“你是说苏瑾除却知恩图报，心性上佳，无惧权势压迫且严遵礼律外，还能做到对任何人一视同仁？”
听完盛林成的禀报，欧阳靖手中朱笔一顿，脸上异色闪现。
读书人皆乃心傲气高，满腔热血抱负之辈，能做到知恩图报，心性上佳，无惧权势且严遵礼律的人，或许不多，却也不在少数。
可能对所有人做到一视同仁，则又是一回事了。
须知由士、农、工、商组成的阶级制度早已深入骨髓，即使有礼贤下士，爱民如子的说法，但阶级就是阶级，很多事并非作秀，拉拢收买人心就能将之抹去。
倘若苏瑾真如盛林成所言，那么倒不失为一柄整顿朝堂的好刀。
面临天子注视，盛林成头也不敢抬，道：“回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随行差使也皆可作证。”
这一次，欧阳靖不曾出声，以致盛林成认为是自己麾下差使可信度不够的缘故，于是硬着头皮道：
“除此外，微臣大胆推测苏瑾近来所接触的平民百姓，差役捕快也能证臣之说法。”
至于苏瑾过往接触的人，盛林成没有说，毕竟苏瑾出身卑微，在武安侯府毫无地位可言，再加上多年来一心寒窗苦读，连侯府大门都没出过几次，又何来接触过其他人？
看着盛林成一副力证的模样，欧阳靖略做沉吟，对伺候在侧的一内官挥挥手，后者会意，转身便离开了尚书房，匆匆不知去向。
“说说苏瑾缺点罢。”
在结果出来前，欧阳靖没有在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而是问起了不足之处。
“这……”
“怎么？莫非他为人完美无瑕不成？”
盛林成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颤声道：“回陛下，不是苏瑾为人无瑕，而是微臣不知该如何说。”
此话一出，算是彻底引起了欧阳靖兴趣。
凡人者，有亮点，也有不足，可像这种不知该如何说的情况，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但说无妨。”
欧阳靖倒要看看，苏瑾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能朝廷礼官难以评价。
盛林成闻言，顿时松上口气，知晓天子不会因此责备自己，于是在应了声喏后，将自己对苏瑾的看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然而欧阳靖听完后，目光愈发怪异。
确实，按盛林成所言，这苏瑾的缺点还真不好评价。
说有吧，又等同于无，说没有吧，又似处处略微有那么些不足。
不过总的说下来，苏瑾种种表现，还是很中欧阳靖的意，特别得知苏瑾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后，欧阳靖深知苏瑾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生于那样的环境，若表现的太突出，并非是件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就只等前去核实盛林成所言真假，才能确定是否要力保苏瑾，使他成为自己手里的一件利刃。
……
将近两个时辰后，随着夜色已深，天穹那暂止半日的雨水，也在渐起的风声中缠绵落下，将瓦片打得啪啦作响，也似成片打在盛林成心头，让他难以平静。
“贤弟啊贤弟，为兄可是为你下了狠注，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即便盛林成相信苏瑾为人，但面临天子，以及等待那仅仅只是自己推测的结果时，心头难免惴惴不安，若非刻意为之，很多话他完全可以一笔带过，又何必冒险做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已离开了尚书房，结果如何，他也无从知晓。
正当盛林成远眺皇城方向不住胡思乱想之际，那外出核实的内官终于冒雨归来，快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尚书房：
“启禀陛下，经奴婢核查，盛大人所言并非虚妄，凡问及过的人，皆对探花郎具备极强好感，并以温文尔雅，知善多礼诸词来形容他们对探花郎的感官。”
说罢，一张整齐叠放，写满文字的纸张，也被内官从怀中取出展开，双手呈递到了龙案。
“除此外，奴婢还从刑部狱卒口中得知了件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