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任务结束
时沐突然开口，“联邦若是用这种材料制造家具，会非常实用吧。”
170年前蓝星联邦成立，这里人人平等，自由。
随着时间发展，一些组织发展越来越广阔，初心早已遗弃，在名为欲望的漩涡，他们越陷越深，甚至想掌控所有。
几大组织面上和气，实则暗流涌动，世界即将变天，这便是联邦现状。
时沐靠近，手指弯曲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音，“一套用到老，人走家具还在。”
季九昭拿出剪刀，“如果这样，普通人永远用不到。”
时沐明白她的意思，生意人不会贩卖无法毁坏的东西，因为那样，他们没法在同个人手里赚第2次钱。
时沐叹气，蹲在地上，托着脸，腮帮子鼓鼓的，“万恶的资本家！如果我是总统就好了，我要天天给大家发钱！”
季九昭将剪刀向下插，如同扎进棉花，半个剪刀陷入墙体，剪刀顺着她的力气向上。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划出的裂痕快速向中并拢，短短一秒恢复如初。
时沐两眼放光，“还能自我修复！拿去做泡泡纸，我就能一直玩了。”
时沐病情最严重的时候，能什么都不干，一坐好几天。
医生和护士想了很多方法分散时沐注意力，但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偶然间看到泡沫纸，后来医生买了一箱泡沫纸给她玩。
季九昭沉默，显然她现在没心情说笑。
时沐自觉无趣，强撑着的乐观开朗渐渐平淡，她坐靠在墙边，望向头顶无穷无尽的黑暗，沉默了很久，突然说。
“我喜欢这个世界，我想去南边看海，北边看雪，去四季如春的地方看花，想攀一座高山，等待黎明日出，想高空跳伞，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季九昭没看她，五指泛白，不断刺出剪刀。
时沐说着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一切的幻想都终止在那一天，匕首插入心口的那一刻，我以为再也没机会睁眼。”
她嘴角带上一丝嘲讽的笑，“可是我又睁开了眼，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我和我分裂的人格都成为了鬼，我忘了自己是谁。”
日记描写的事替代了时沐原本的记忆。
“我变成一只失去理智的鬼，一开始我其实很弱，是医院最弱的，我在医院杀了很多怪物，我越来越强，越来越暴躁，直到你突然出现，那些痛苦的记忆全消失了。”
时沐笑笑，“真是神奇呢，我又变回那个温和，无害的自己。”
时沐眼带笑意，泪光闪烁，“然后日记出现了，那些凶残，血腥的记忆瞬间挤满我的脑海，我很崩溃，不敢相信那样凶残，血腥的人会是我。”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痛苦扭曲的脸。
泪水滑出眼眶，时沐带着哭腔继续说，“我想直接送你离开，但规则不允许，自杀也不行。”
曾经，她付出一切想要活下去，可糟糕的事情就像就像海边的浪花，斩断，下一秒又恢复如初，再次向她扑来。
现在，她只想死，可意识被陷入囚笼，四肢被操控，死也会成为一种奢求。
可笑的是，曾经那样努力生活的自己，会沦落到现如今想死都死不掉的地步。
她擦干净眼泪，站起身，瞬间出现在季九昭身边，“只有外来人能伤我。”
原来时沐也会瞬移。
时沐握住季九昭执刀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立，尖端对准心脏，眼底星光破碎。
“你不必感到愧疚，也不要伤心，在现实中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个怪物。”
季九昭猛的掰开她的手，一手抓住时沐的衣领，黑眸直视她，“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什么要一心求死，为什么要把错全揽在自己头上。”
豆大的泪水不断从时沐眼中滚出，“可是，小九，如果他们是和我一样的存在呢？失去了意识，只能依靠本能行动，我是一个罪人，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季九昭，“你给我清醒一点，那些事情不是你自愿做的，你是被强迫的，你是受害者！你在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给我振作一点！这是副本，这些都是虚假的，这里只有你，我是真的！”
这个副本围绕着时沐展开，以她的故事为主线，因为她而出现，其他人都是npc。
时沐绝望的瞳孔剧烈颤抖几下，是啊，一切都可能是虚假的，那些被她杀死的人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她突然又摇了摇头，露出苍白的笑，她指着墙，“这是一面只有杀了我才会倒塌的墙。”
就像游戏的空气墙，只有完成特定任务才能解除。
就算鬼与人和和气气来到大门，人也无法出去，这个副本根本没有第3个选择。
她张开双臂，似在邀请相拥，“来吧，杀了我。”
季九昭摇头，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不放心的警告了一句，“你老实一点，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
时沐还想劝几句，最后还是点头。
激动的情绪只剩绝望。
从恢复记忆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她能接受怪物般的自己，也无法用好友的生命换自己存活。
季九昭盯着墙思考，五指翻动，像在把玩什么。
时沐低头想了很久，再次抬头，脸上带着微笑，像是恢复了平日的活泼与开朗，心中只剩下释然，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要以最好的情绪目送好友离开，不能让好友感到愧疚。
时沐伸手去拿季九昭外套口袋里的剪刀，刚要开口。
季九昭侧身，刚好避开时沐的动作，她想到办法了，“我们把这里烧了吧。”
她展开手心，里面是个打火机，从护士站拿的。
时沐瞪大眼睛，震惊到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你……”
话未说完，猛的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时沐连忙压低声音，“小九，你在胡说什么啊！虽然我的网名叫芳心纵火犯，但纵火是违法的啊！”
季九昭没说话，而是拿出医药箱里的酒精。
时沐看看她，又看看打火机，更加震惊，“你是认真的？”
季九昭点头，她想赌一次，既然是游戏，不走寻常路，把副本场地破坏会怎么样？
或许死，或许游戏崩坏回到现实。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杀死自己好友。
“既然无路可走，那我们就把这里毁了。”
时沐表情不停变化，原以为让好友看到真相，她就会放弃挣扎，然后杀死自己。
时沐完全没想到，季九昭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她不怕死吗？
时沐低头思考了很久，抬眼发现季九昭已经走到楼梯口，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突然想明白了，“好，烧了这里，第一次干这种事，好刺激啊。”
*
时沐麻利拆解煤气减压阀，两人本想去3楼看看，但2楼往上走只有一片虚无，黑暗无边无际，令人不安，1楼除了大厅也是这样。
电梯除了1，2，其他楼层按了都没反应。
季九昭丝毫不意外，没有哪个游戏场地无边无际。
二楼的护士全被时沐收了起来。
之前出现的3批护士，就像游戏小关卡一样，是强制性出现，副本主人无权干涉，但玩家通过小关卡后，副本主人可以把他们收回去。
精神病院过道只有盆栽和铁椅子，易燃易爆物体少的可怜，两人要想毁了这里必须下猛药，比如点燃几个煤气罐。
两人一起将煤气罐抬到过道。
看着铺了一路的书籍，以及床头柜和衣柜，时沐满意的笑了，“嗯，炸个天翻地覆！”
季九昭拧开瓶盖，将酒精倒上去。
咔哒一声。
橘红色温暖的火光，从下至上映亮两人脸庞，时沐如同宝石般瞳孔中火苗熊熊燃烧。
季九昭将酒精浸湿的书页凑近火焰，橘色光束迅速蔓延扩大，抬手丢出，书页如秋日飘零的落叶，打旋落入地面。
“愿大火将一切焚烧殆尽。”
*
拉着季九昭的手腕冲向楼道，时沐笑嘻嘻说，“嘿嘿，你知不知道，真精神病从不回头看爆炸。”
季九昭知道她害怕火焰伤到自己，便没挣扎，任由她向下跑。
火焰蔓延的速度比预想中要快，没到1楼，煤气罐就炸了，轰隆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在摇晃。
咔嚓，咔嚓，咔嚓。
噼里啪啦的火声中，不时回荡几声巨响以及物体破裂声。
季九昭顺着声响看去，才发现四周墙壁不知何时裂开几道缝隙，顺着天花板一路向下蔓延，越来越大，高温使它们脆弱不堪，就像在烈火中焚烧的玻璃瓶。
普通的放火以及爆炸，绝不可能半分钟不到炸裂墙壁。
季九昭嘴角浮现笑意，她赌成功一半，这个副本在崩溃边缘。
不过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副本崩溃自动回归现实，才是赌成功。
时沐挥开空气中的灰尘，步伐越来越快，还不忘吐槽一句，“咳咳咳，我还以为会被烟呛到，没想到会是灰。”
季九昭突然用力反扣住她手腕，强行停下。
“唉？哎，哎，woc！”
轰隆一声巨响，天花板上的瓷砖，几乎贴着时沐的鼻子落下。
时沐满脸错愕看着四分五裂的瓷砖，连脸上的灰都忘记擦。
季九昭带着她向大门跑，“我们去出口。”
时沐眨眨眼，长长的睫毛，灰尘簌簌落下，“你刚刚那下也太厉害了，再晚点我脑袋就开瓢了。”
说完摸了摸脑袋，蹭了一手灰，后怕不已。
咔嚓，咔嚓，咔嚓。
地面摇晃，火焰带来的热量使人头晕目眩，两人逃跑速度很快，一路避开头顶危机，成功到达尽头高墙。
这面之前坚不可摧的高墙，此刻和其他墙面一样，破裂分离，看上去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季九昭看准缝隙，用力踹出，咔哒几声，墙面应声而裂，“这面墙要塌了。”
轰隆一声，墙壁倒塌，厚重的灰尘阻挡大部分视野，充满颗粒感的空气使她喘不上气，季九昭捂着鼻子不断咳嗽，摆手看向墙倒塌的方向。
天刚蒙蒙亮，五彩霓虹灯映入眼帘，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电子屏幕循环播放广告，高楼直冲天际，悬浮电轨车穿行其中。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9年无数次从内向外看都是这样一幅景色。
墙外面是正常的世界。
她们成功了，她们赌对了。
这个副本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固。
时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是震惊外面的景色，而是她脑海突然响起一连串机械女音。
【你破坏了e级副本，你打破了规则，你觉醒了自我意识】
【扫描中】
【扫描已通过】
【你的副本即将升级】
【倒计时一分钟】
【预计3天完成升级】
【注，副本升级期间不能开启副本，不能离开副本】
季九昭脑海也响起系统提示音。
【副本即将升级，请玩家尽快离开副本】
时沐拉住季九昭的衣服，“我的副本升级了。”
听完时沐的解释，季九昭说，“我明白了，你之前只算半个副本主人，表面上是你的副本，实际上你的意识被系统操控着，但你打破了规则，于是获得了晋级的资格，以后也不会被系统操控了。”
时沐听完她的话，很开心，“看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我好像还可以离开副本！”
季九昭也为她感到开心，“嗯，是这样。”
听着脑海不多的倒数，时沐看向外面，推了一下季九昭，“快点离开这里吧。”
她还有很多话没跟季九昭说，但没时间了。
9年了，季九昭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季九昭点头，对时沐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她一直都不是个话多的人。
时沐也对她挥挥手，“新世界就在眼前，愿你的旅途顺利，未来一片光明。”
“你也是，过几天见。”
“再见，副本升级完成我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