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沐家的真面目
十一月初三，云南，金平。
这次来云南，哪怕是走海路，朱瞻墡还是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金平这地方。
金平，已经是如今大明版图内最靠近交趾的地方了，只要向南越过容江，就算是交趾了。
……
“下官拜见皇孙殿下。”
见朱瞻墡下了马车，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沐晟赶忙迎了上去，姿态放的非常低。
“我让人传的信收到了吗？”朱瞻墡下了马车之后就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容江走去。
“回殿下，收到了，而且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实行了。”沐晟紧跟在朱瞻墡的身后。
“出发多久了？”朱瞻墡紧接着问道。
“回殿下，从渡过容江之日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一天了。”
……
在容江畔站定，朱瞻墡看着对面的交趾，目光阴沉。
“回来了多少人？”
“回殿下，七个人，且带回来的消息全部都是拒绝。”沐晟低着头回道。
“知道了。”朱瞻墡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从顺天府出发之前，朱瞻墡让自家老爹给云南的沐家发了一封信，是利用马上飞递的方式发出的。
马上飞递，就是后世所谓的八百里加急，不过真正的马上飞递是有分级的。
第一级，只是普通的马上飞递，是一些相对重要，但又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但即便如此，这种级别的马上飞递也可以达到二百里加急的程度。
第二级是四百里加急，第三级是六百里加急，第四级则是后世常说的八百里加急，所传递消息的重要程度依次递增。
一般到了八百里加急这个级别，所传递的消息不是战争相关，就是极为严重的自然灾害。
而朱瞻墡让自家老爹用的，就是八百里加急。
在信中，朱瞻墡让沐晟先行一步，带上戍守云南的将士，先行前往金平，同时对大明目前所知的所有交趾部落派出使臣，劝降。
沐晟接到信之后，按照朱瞻墡所说的派出了四十六个人，分别前往交趾最近的四十六个部落。
但结果正如方才沐晟所说的那样，人已经派出去二十一天了，但只回来了七个，而且带回来的消息全都是拒绝归降大明。
“朱平，准备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容江对面的交趾，朱瞻墡扔下了一句话，转头离开。
看着朱瞻墡离开，沐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彻底，朱瞻墡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黔国公，这勋庄挺不错的。”
……
一瞬间，沐晟的身体整个紧绷了起来，心中警钟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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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平城中，朱瞻墡站在窗前。
沐晟很会安排地方，给朱瞻墡安排的住处或许不是金平条件最好的地方，但若是各方面综合起来看，恐怕金平没什么地方能比得过这里了。
站在窗前，透过城门的上半部分，朱瞻墡能看到容江和对面的交趾。
方才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给沐晟的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一个警告。
勋庄，从表面上来理解，勋可以看做是勋贵，庄就是庄子。
勋庄，看似是勋贵的庄子。
但实则不然。
后世人都知道沐家时代镇守云南，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样身负美名的沐家，也有腌臜之处。
勋庄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任黔宁王，也就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义子沐英，是一个连朱瞻墡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也正是从沐英开始，沐家开始世代镇守云南。
沐家的实力和声望，在沐晟成为黔国公的时期达到鼎盛。
通常来说，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每达到一个目标，就会有新的目标。
而沐氏的贪腐，也正是从沐晟开始。
史载：“晟久镇，置田园三百六十区，资财充牣，善事朝贵，赂遗不绝。且自我吹嘘庄田之广：吾日食其一，可以周岁。”
大概意思就是沐晟久镇云南，置办了很多的庄子，并且自豪地说自己就算是每天吃一个庄子的收入，也可以吃满一整年。
沐家这些田地的来源，有初代黔宁王沐英奉皇命镇守云南时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赏赐，也有后来沐晟出兵交趾有功，永乐皇帝给的赏赐。
除此之外，作为黔国公，沐晟还有朝廷规定的田产。
然而，这些虽然很多，但也只占沐家田产的很小一部分，那么沐家的田产到了多大的程度呢？
万历三十九年时清查册籍，沐氏田产的面积达到了8840余顷有余，而根据记载，沐氏应有的田产应该是1351顷。
而在万历三十九年时，整个云南布政使司所有的田地加在一起，也只有30516顷。
也就是说，光是一个沐氏，就占了整个云南布政使司四分之一的土地。
勋庄，只是沐氏自己这么称呼这些田产的，而现在朱瞻墡点破了勋庄二字，就代表着朱瞻墡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
但是，沐晟不知道的是，朱瞻墡本来是不知道的，现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人告诉他的。
朱瞻墡上次抵达云南的时候是初来乍到，束手束脚，甚至在有皇命的前提下都不敢逼沐家逼得太紧，更别说派人去调查沐家了。
朱瞻墡尚且不敢去调查，生怕惹得沐家翻脸，那么谁敢调查呢？
毫无疑问，皇帝。
对于云南的事情，朱棣不说事无巨细全都知晓，但也可以说是知道的很多很多。
而朱棣之所以没管，以来是因为沐氏镇守云南已有四十余年，不仅有镇守边陲、出兵交趾的军功，还有治理云南土司的治世之功。
只要沐氏不是做的太难看，或者是自己作死兴兵自立，朱棣都懒得管他们。
但是这次，在朱瞻墡出发之前，朱棣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朱瞻墡，这也是朱瞻墡将第一次出兵交趾的地点定在金平的原因之一。
如无意外，短时间之内朱瞻墡回不了顺天府，甚至大概率都不会离开云南，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处理好，避免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对于沐家的忠心，朱瞻墡并不怀疑，但朱瞻墡也清楚，沐家早已经不是初代黔宁王沐英时期的沐家了。
朱瞻墡相信的，只是那个时期的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