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钗头凤（6）

几月后，锦书归家后发现欢情不在。

锦书母亲含泪说欢情不小心跌落荷花池，淹死了。但是已经安葬好了。请锦书不要太过于难过。

锦书在欢情的坟前坐了很久很久，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他不出声，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忽然泪珠坠落泥土，止不住地流。

锦书回家后，卧病不起。

县令女儿很生气，但是看见锦书躺着床上病恹恹的样子又很心疼。

她温柔细心地照顾锦书，慢慢劝慰开导锦书，说自己已有身孕，需要锦书振作起来。

过了一段日子，锦书渐渐振作起来。锦书母亲和县令女儿也渐渐放下悬着的心。

但锦书时常看着院中的桃花树发呆。

那桃花树是锦书与欢情在成亲那天种下的。欢情还说过，等它开花后，给锦书做桃花糕吃。

可是它现在还很小，开不了花。人也不在了。

过了几个月，县令女儿生下了一个儿子。锦书给他起名为错思情。不久后，又诞下一个女儿，起名为错念情。

有了妻子的温柔体贴和孩子的陪伴，锦书渐渐淡忘了对欢情的思念。

然而某一天，锦书从母亲房间路过，听见母亲正在与人争吵。

他本意欲走开，可是听见莫欢情的名字，不由得停下脚步。

房中的人说：“你说如果不让我离开错府，离开这里，那么就去告诉锦书，当年的所有事情。”

锦书母亲怒道：“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吗？”

锦书心生疑惑，让人去探查当年的事。

他看见白纸黑字中写着当年母亲做的事，比如母亲是如何伤害欢情的父母，如何迫害欢情，又如何将她害死。

锦书默默看完了，对着烛火想了很久很久。

此事不过半日，锦书一病不起。

锦书母亲找了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医治。

不到一周的时间，锦书便撒手人寰。

锦书临死前想，他既不愿意亲手杀死母亲给欢情报仇，也不愿欢情在地下不得安宁。

于是他以命抵命，还欢情一条命。

错府很快又办起了丧事。盛大又庄严，轰轰烈烈的。

锦书死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源源不绝的人前来吊唁。

欢情死了，一口薄棺埋了了事，连一杯酒敬灵魂的话都没有。

锦书身穿上好的寿衣入棺，容颜依旧如初，陪葬的东西数不胜数。

欢情仍穿着当初身死的衣服，身体被水泡大泡肿，陪着的东西只有吃自己血肉的虫子。

锦书死后，仍有思念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欢情死后，世上再无一人知道，世间有一女子，曾如桃花般美丽。

办完丧事后的第二日，县令女儿进入书房整理东西。

初春的太阳洒落在书案上。

书案上有一张白纸被砚台压着，那是锦书回光返照时誊写下的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窗外的那株桃花树，由于无人照料，早已枯死。

错锦书与莫欢情两人没有想到，人生无常，本以为是相识相知相爱之欢情，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之锦书，却不想是欢情薄之错，锦书难托之莫。

只能道一句，世事难料，欢情难续，锦书难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