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仙宗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落雪喜欢的地方，那便是野山坳了。

这地方距山寨五六十里路吧，也不如琳琅巍峨，小小的山包顶也如琳琅一般，有一大片缓坡，一条野溪环山而行，旖旎向上，尽头是一个极幽深的水潭，半个峭壁斜插入水，挂着条四季悬落的瀑布。

那瀑布终日珠玉倾泻，作为这幽静山头日夜回响的伴奏。

你一定想不到，这山坳的入口是如何设计的。

外面的人围着山坳死命转悠，也绝找不到一丝缝隙；

外人看来只是一跃而过的距离，却内有如此大的乾坤。

这方外之地被仙家施了障眼之法，又加固层层结界，而真正的入口却设置在50里外的城镇街巷里。某个小巷七拐八弯之后，你看到一个卦摊，上头支着个幌子，书一字“仙”，便是了。

那卦摊上有时坐着个白胡子老头，笑吟吟看着来往路人，兴之所至也给人指点两句。但更多时候，你得去酒楼赌坊才能堵到他。

不过无论老头在与不在，你只需敲敲他身后那个屋宅的屋门，说出暗语，那门便会自动打开。进门走上一段，便进到山坳里了。

仙家怕走路无聊，还在那条路上设置了好些奇门诡术，比如走着走着，进了个限时八卦阵，不解开正确答案就有好多飞刀出来扎死你之类的；或者走着走着忽然到了一片荒坟，出来个笊篱精说：“你看我几个眼？”老头对自己的设计很是满意，他平生最烦条条框框，不如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老头就是仙家，是只杂毛老狐狸，不是啥名贵品种。老狐狸给自己起名叫“胡不吝”，800多年道行，不算什么大神。

胡不吝年少时学过不少奇门诡术，道法仙门，最终自己杂糅了一门《痋炼术》，占了这山头。本想做个逍遥散仙，不知道哪里来的许多慕名小妖，硬是要拜在他门下。几相推让僵持不下，老胡想着这么大个山头也需要打理，这才松口让了他们进来，山门“野仙宗”。

落雪被家里人遗弃，四九寒冬瘦的皮包骨头倒在卦摊前的时候，是老头把她抱起来带回了山坳。

此刻老头稳坐卦摊，和她四目相对：“逍遥山上逍遥宗，野卦巡游胡不同；金丹秘药裹糖馅，不若山门一小虫。”说罢还装模作样作了个揖。

落雪叹了口气，无奈回道：“饮酒飒踏地，藤麻身上衣；一步一逍遥，乐乐傍山倚”。这老头也不知道哪里看来别人用江湖春典的黑话对口令，觉得新鲜的不得了，每个月创新山门口令，把些个狐狸兔子愁的不行，本来也不认识几个字，现在还得背书学字。老胡看这些山猫狸子学得驴唇不对马嘴的，特意请来个教书先生每天给大家开课，这教书先生是个黄鼠狼，胆小怕事，动不动放屁，整个学堂里臭不可闻，好些个小兔子小狸猫家里头都不让孩子再来了，说办学环境太恶劣。

老头嬉皮笑脸上来搭她肩膀：“臭丫头，死哪去了，这么多天见不到人！”

“胡老爷子，这不是为了山门那么多口的生计，小女子我不得不在外在外奔波觅食吗？”

“可有宝物当献？”

“胡爷爷请看！”

“《瑶光录》，好一卷瑶光……录……”胡不吝插科打诨的嘴忽然不利索起来，“你这个臭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也是你能修的？”

“嘁……我有痋炼术就足够，不用修这玩意，”落雪倒挺明白，“我是想把它卖个好价钱，老头你说说，要是挂在灵异阁这宝贝能卖多少钱啊？”她小小的脑袋里全是铜钱、银子和宝石，修炼得道就随缘吧，快意江湖才是硬道理！

“哟哟哟，就数你胆子大！那你卖了请不请爷爷我喝酒啊？”

“那还用说？酒肉管够！”

一老一小就这么说说笑笑进了山门。

……

这边雷家祠堂，两小只盘个腿正拉家常：

“你喜不喜欢腊肉啊？我最爱吃腊肉，可香了。”雷十六率先开启了美食的话题。

“我不怎么爱吃，我以前最喜欢喝鱼汤，后来认识了个禾花鱼朋友，现在爱吃鸡肉多点……”

这边雷末突破了无相傩第三层，走进大堂准备让蓝瞳给他设计些考题，以检验修习成果……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屁孩跟村头老大爷老大妈似的坐那儿闲聊天，一股无名火噌的窜了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我在那努力修炼突破，你们在这闲聊天？”雷末简直无语了，怎么能摊上这么不用功的神仙呢？凡人求都求不来的修习飞升的缘分，她竟然根本不当回事！

“师父，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蓝瞳不紧不慢说道。“如果这瑶光录人人都能修习，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山鬼吗？琳琅为什么还要独独把灵体给我呢？”

“这话说的……有道理啊！”雷十六赶紧捧臭脚，“十三哥，我觉得蓝瞳说得对，咱不用怕他们拿走！”

“那你们两个大聪明，能不能告诉我，你蓝瞳比之他人，有什么无可替代的地方？”雷末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问出一个他担心的问题。

“对啊，你的意见呢？”雷十六又转向蓝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