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意了，没有闪

20世纪末的夜生活还不像后世那样丰富，加上附近的居民住户大多搬得七七八八，整个林宅都非常安静。

林下衫感觉十分煎熬，他已经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两个小时，过一会儿要是再没什么事情发生，他怕自己就要忍不住睡着了。

就在林下衫考虑着要不要今晚先放弃的时候。

一个矫捷的黑影翻过了林宅近两米高的围墙，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鸟田川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林宅的围墙在日本算是很高的了，以他不到一米五的身高还真是有点费劲。

但比起跟别的极道火并，在一线拼死拼活，这种翻墙翘院对鸟田川介来说已经很不错的工作了。

鸟田川介出生在东京远郊的渔村，即便在日本人中也算矮得显眼的身高让他从小饱受同龄人的欺负，十四岁就辍学离开了家乡，独自混迹在东京。

在这摸爬滚打的二十多年里，生存的压力让鸟田川介逐渐学会了将自己体型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在那些被热血激昏了头脑的傻瓜互相给对方身上捅刀子的时候。

他已经利用自己的优势和敏捷的身手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极道并不是个安全的职业，至少在现在的日本还不是，丢掉性命的虽然不算多，但伤残绝对是常有的，更别提有时还会受到自家老大的断指惩罚。

但对鸟田川介来说，只要行动的时候不被屋主发现，那就是绝对安全的。

从地上捡起刚刚扔进来的油漆，鸟田川介在院子里逛荡着，寻找一个适合自己施展才华的地方。

鸟田川介就是极道组织用来恐吓受害者的第一道手段，他的任务就是在目标家里留下吓人的恐怖图案，随着手段的逐渐升级，后面一般还会演变成把老鼠或者对方宠物的尸体摆上床头之类的。

鸟田川介在这个过程中总是试着展现一些自己的创造力，他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艺术家，现在也算弥补一下自己悲惨的童年。

晃了半天，鸟田川介最终盯上了院子里的那颗老柳树。

日本的庭院一般有在其中种上樱花树的习惯，对于一些比较久远的家族来说，这棵树上往往寄托了非常多的情感。

虽然不知道这家为什么种的是柳树，但想来也差不多吧。

鸟田川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家院子的主人还不屈服的话，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给这棵树带点灭树粉什么的，让他们知道本冈组的厉害。

鸟田川介打定主意，掏出自己的作案工具，蘸上红油漆，打算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艺术细胞。

“我觉得它不会喜欢那个的。”

在一旁观望了半天的林下衫忍不住出声了，毕竟是个习武之人，鸟田川介也没太注意自己搞出的动静。

在鸟田川介刚溜进来没一会儿，林下衫就察觉到了有人入侵，本来打算先看看这家伙准备干什么，但看到他把院子里的那颗老柳树当成了目标，林下衫顿时不能忍了。

林下衫是个很念旧的人，老柳树在这院子里给他遮风挡雨这么多年，他可舍不得让这油漆刷上去。

林下衫的声音属于比较低沉的那类，这大晚上的突然一发声，着实给没有心理准备的鸟田川介吓了一跳。

他一开始还以为闹鬼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劲来，知道自己这是被主人家发现了。

“喝！”

于是乎，鸟田川介大吼一声，把手里的东西全朝林下衫劈头丢去，接着，拔腿就往翻进来的地方跑，那里留着他的钩绳。

组长一向的规矩就是——就算任务失败，只要不留下证据，就可以从轻处罚，因此鸟田川介只想赶紧跑路，只要不被抓到就好。

林下衫闪过这一堆杂物，正戒备着对方接下来的袭击，却只见这地精一样的家伙一眨眼就跑出了老远。

看着对方逃跑的方向，林下衫心中了然，随后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刚刚那段时间他可不只是在旁观而已。

“怎么会？！我的绳子呢？！”

鸟田川介绝望地大吼道，他进来时用的钩绳居然不见了，以他不到1.5米的身高要想徒手翻越两米高的围墙，几乎是难如登天。

“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把那根绳子丢掉了。”

林下衫看着满脸惊怒的鸟田川介，说道：“放心，我可是守法公民，在警察来之前，我是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鸟田川介没办法放心，你是不会动，但要是进了警视厅，组长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八嘎呀路！这是你逼我的！”

鸟田川介从腰间拔出一把应对突发情况的短刀，怒吼着向林下衫冲了过来。

对方的突然发难让林下衫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即便尽力闪躲，也仍然在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但就在对方拔刀冲过来的一瞬间，林下衫的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

他看到了对方的名字，一行飘在头顶上的小字：【鸟田川介】

在这行字下面，则是一根红色的长条，上面标注着：【97/97】

林下衫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外挂居然还能看到对方的“血条”。

之前他和养父对练的时候也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但来不及细想，鸟田川介的攻击又一次逼近了，对方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瞄准的也是大腿和手臂这类可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的部位。

但即便如此，林下衫还是疲于应对，尽管他学过八极拳，体质从数据上也比对面高不少，但他毕竟先受了伤，而且徒手和持刀之间本就有着巨大的差距。

何况除了和养父对练之外，林下衫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没错，林下衫这辈子虽然练了拳术，却几乎没拿来和别人对打过，只是当做强身健体的锻炼方式而已。

打架斗殴在他眼里，是一种十分低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安稳的生活让他有些太疏忽大意了。

尽管已经是两世为人，但真正面对这种法外的凶徒，林下衫还是第一次。

在他看来，鸟田川介这种行为就算被抓到，最多关个几天也就放出来了，完全没有伤人的必要。

可他却忽略了，鸟田川介这种人，面对威胁往往是难以保持理智的思考的……

靠着八极拳的底子勉强躲过了对方的两次攻击，林下衫感到有些坚持不住了。

手臂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让他的体力快速消耗。

这样下去，最多两分钟，他就会被一刀捅中身体，任人宰割。

就在林下衫陷入绝望的时候，一道暗淡红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就在鸟田川介的头附近，一个暗红色的圆点由虚影迅速凝实，接着发出了一道醒目的亮光。

林下衫看着这个红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时间来不及让他多想，看着又一次逼近的刀锋，林下衫一咬牙：

拼了！就算猜错了，也比坐以待毙强！

于是这一次他没有躲避，任由短刀刺入自己的大腿。

林下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鸟田川介持刀的手，不让他挣脱开。

另一只手用尽了他现在的全部力气，狠狠地打在鸟田川介脸上。

【-5】

重拳结结实实的砸中了鸟田川介的脸，林下衫看见对方头顶血条缩短了一小截。

但还没完，只听一声宛如天籁的脆响。

“当！”

鸟田川介的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数字：【-33】

鸟田川介的表情呆住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仿佛被卡车碾过一遍似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林下衫知道，自己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