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仇敌
寿安寺
是日,寺庙里人来人往,为了给寺庙延续香火,寻常人家送点吃食,富贵点的人家送香火钱纸。
寺庙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车夫牵着马儿,马车旁是吕朗,他伸着手准备去扶那下马车的女子孙蝉衣,女子青衣薄纱,顶着一顶帷帽,遮住了惹眼的面相。
“蝉衣,小心。”吕朗握住了孙蝉衣的手腕,轻声提醒。
孙蝉衣瞥了一眼吕朗,眉头不展,她抽回手腕,似乎有些不悦:“没事,我看得清路。”
当然,帷帽遮住了孙蝉衣这一神情变化,吕朗并不知道,他冲着孙蝉衣笑嘻嘻道:“好,那我们先进去吧,等我办完事,我就带你回府。”
“走吧。”孙蝉衣走在了吕朗前面。
程屿宁的马车是在孙蝉衣的后面,再来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夜祁聆赶她走的话,虽然她知道是他故意那样说的,但回想起来,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酸。
罢了罢了,想多了只会徒增伤感,多做才能解决问题,她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调整好状态,她带着丫鬟大步迈进了寺庙。
尽管她平时是不信佛,但如今想来,图个吉利也好,况且,她是来告知祁聆消息的。
程屿宁先是径直来到了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菩萨保佑,保佑我们找到凶手,尽快洗刷冤屈。”
傍晚用过斋饭后,夜幕悄然降临,月光涵养着大地,星子稀少的可怜,夜幕上只剩下几颗还在发着微弱的亮。
这夜的风很大。
从僧人的身上打听到,这几日新入门的僧人子弟都在一处别院,做着最苦最累的活。
“这和尚也不说清楚,到底走哪条路啊?”程屿宁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静地,她望着眼前的岔路口,不由地抱怨。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时候月亮都躲起来了,月黑风高的,怪瘆人的……”霜降抖了抖身子,小声嘀咕着,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程屿宁闻声,环顾四周,偏身对霜降答复道:“嗯,你说的也是,你先回去吧。”
“那小姐你呢?”霜降不明白程屿宁的意思。
“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程屿宁在再三纠结下,走向了右边的一条路。
“小姐!家主不让你夜不归宿的!”霜降也是担心自家小姐,于是她便想到了家主。
“山高路远,他手伸不到我这里,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在子时前回去。”说完,程屿宁便没有再理会霜降了,她独自摸索着前路。
月亮又探出头来,继续将月光铺满在人间。照在了花草树木上,泥巴瓦砖上,瓦砖下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蝉衣,我出去一趟,明日就带你回府。”吕朗蛊惑着孙蝉衣。
“你去吧。”孙蝉衣颔首示意。
待吕朗离开后,孙蝉衣才摘下帷帽,喃喃自语道:“可算是走了。”
“师妹。”屋檐上,响起了一道青年的声音,随之,那人轻快地跃进屋子里。
孙蝉衣微微一笑,许是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父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师妹生的这般冷艳无双,这几日吕朗没有为难你吧?”孙蝉衣口中的师兄姜起舒打趣道。
师兄的衣裳也是如孙蝉衣般清冷,白青色调的发带简单的将头发束起,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我还不至于在他手上吃亏。”孙蝉衣摇摇头嗤道。
“那便好。”姜起舒会心一笑。
“据我目前所知,我们的线索指向了两个地方,第一个是寿安寺,第二个则是吕朗的府邸上,既然师兄你来了,那今夜我们便先在寺庙分头行动。”孙蝉衣收拾好东西,系上面纱,提剑准备出发。
程屿宁沿着小路走了不知多久,才看到前方的屋子闪闪烁烁的闪着烛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罢了,先悄悄地打探打探。
为了不被发现,她轻手轻脚地向那间屋子走去,靠近些那间屋子,里面的嘈杂声让人分不清有哪些人,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一瞧,一件惨不忍睹的事情浮现在眼前。
祁聆,在被一群和尚逼着削发!
程屿宁想要冲上去制止,但此刻的理智使她镇定下来,不行,不能那样做,一个小姐独自留宿在外面便已经不合礼法,况且她现在还在庙里乱窜,还偷偷地会见外男,若这个时候出面,纵使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也不能不顾程府的名声,不顾程府的前途。
无论自己有多么在意祁聆,但她始终得先是程屿宁她自己,而后才是爱祁聆的未婚妻。
她渐渐地安静下来,而祁聆被一群和尚削去头发。
夜幕越来越暗,就如同她的心一般死寂,她暗自发誓:祁聆,我一定会帮你洗清冤屈!
“砰”的一声,令人猝不及防,便见一个蒙面人破门而入,亮堂堂的剑刃在烛火地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屋子里的和尚一度惊慌失措,有的搬起板凳,有的拿起茶盏,有的躲在了一边,还有的作势要冲出屋子,向外求救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很快没等他迈出屋子,那和尚便已经成了他人的剑下亡魂。
程屿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该怎么办,要冲进去帮祁聆吗,可她不会武功。向外寻求救兵,恐怕根本来不及……
这一刻,焦急,不知所措涌在她的心头。
三刀两下,蒙面人解决了屋子内手无寸铁的和尚,留下祁聆一人,他嚣张得意地注视着祁聆:“祁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祁聆自小也是学过一招半式的,蒙面人的剑向他刺来,他一个滑溜的侧身,躲开了剑刃。剑刃又朝着他的身侧袭来,他自然而然的曲躬,顺手抄起身边的茶盏,向蒙面人砸去。蒙面人一剑劈开了那将要迎面而来的茶盏,蒙面人又随手抽出一把短刀,向祁聆身上扔去,祁聆躲无可躲,短刀划伤了他的胳膊。
这没有武器伴身,打起来还真是吃亏。
蒙面人得意洋洋:“祁聆,今日你逃不掉了!”说罢,他的长剑向祁聆刺去。
“不要!”
与此同时的是另一把剑打断了蒙面人的剑。
程屿宁冲到祁聆身旁,扶着祁聆,泪如雨下:“祁聆,祁聆……你没事吧?”
“是谁,敢坏了我的好事!”蒙面人四周打量着,他不相信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你不应该来的。”祁聆伸手,轻轻地擦拭着程屿宁的泪花。
蒙面人一连叫了好几声,屋子里也没有出现别的人影,他看向程屿宁,他怀疑到:难不成真是这个女人的剑?
他捡起地上的剑,又要向程屿宁等人刺去。
“你猜是你快,还是我快。”声音在蒙面人的耳边轻轻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感觉到脖颈边发凉,他惊慌地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匕首,此刻他不敢动了。
“滚!”来人吐出一个字来,蒙面人见着自己讨不到好处,吞声咽气地服从了那人的话。
程屿宁回过神来,揖手向着救命恩人道谢:“小女子多谢大侠相助。”
“大侠姓甚名甚,家住何方,他日我定答谢大侠。”
“大侠”一袭余白色便衣,白青色的发带,手握匕首,容光焕发。
一连串的问题,那大侠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祁聆瞧出了大侠的情绪变化,拉回程屿宁,护在身后:“今日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大侠”瞥了一眼祁聆,捡起地上的剑,勾了勾唇道:“我是怕这个漂亮姑娘失去了心上人伤心,所以才出手救下你,我本是江湖闲人,不必寻我。”
不等着二人再问些什么,“大侠”疾步如飞,离开了此地。
他怎么知道我心悦祁聆,难道他在外面看到了潜伏在户牖边的我?程屿宁心里暗道。
“没事吧?”祁聆问程屿宁。
“你不应该来的。”
程屿宁被这句话戳中了:“难道你要我看着你死吗?”
四目相对,二人皆沉默了。
俩人本是青梅竹马,街坊邻居见了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祁府的变故,这时应当是对人人都羡慕的眷侣。
“对了,这个是我在祁府发现的物件,如今我们该怎么办?”程屿宁给了一个东西给祁聆问。
“小姐,家主来接你回去了。”声音从门边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程屿宁闻声向外面望去,月光的映射下,一个月牙白的男子屹立在树下,是程九秋没错了。
她出了门,来到程九秋跟前,小声说话:“哥哥……我错了。”私自出府本就是她不对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被外人瞧见,必然会败坏程府的名声,索性,她也应当先认个错。
“嗯,回府吧。”程九秋没去责骂她,只是平静的回复了一句。
“哥……哥哥,那祁聆怎么办?”程屿宁还是担心祁聆的处境,杀人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也是惊动了不少人,那么多的和尚被杀,而且还死在了祁聆的屋子里,但祁聆却没事,这叫外人怎么想?
“回府!”程九秋的语气加重了些。
在程屿宁白日出府时,他便知道了,他还以为她只是去看两眼祁聆,他也便默允了。可谁曾想,在收到消息时,她竟然敢夜不归宿,这时,他亲自到了寿安寺门前,这个时候,恰好得知了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焦急的赶了上来,所幸,程屿宁无恙。
“小姐,请吧。”侍卫在她身侧引路道。
见这态度,今日怕是不行了,她又看了一眼祁聆,或许祁聆留下才是最好的,若他走了,庙里的人便会认为人是他杀的,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她无奈的由侍卫引着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