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敏
十年前,当时在位的安帝,也就是公良玉钰的生父公良无忧病重离世。
公良玉钰的母亲,正是从晋国联姻嫁过去的慧秀公主南宫温婉。
南宫温婉手书急信给晋国皇帝哥哥,道明安国如今局势,怕母子俩受到迫害,请求皇兄支援。
可晋国皇帝冷血冷心的回信,只有寥寥几个字:他国内政,朕不便干预。
安国以德能居高位,并非顺位制。
公良玉钰才八岁,怎么争得过皇叔。
若皇叔继位称帝,他便是旁氏,而他的母亲南宫温婉也无法立足于后宫。
让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分离,不如杀了南宫温婉。
于是南宫温婉做了个迫不得已的决定:改嫁给新帝。
公良玉钰自此后认皇叔为父亲,瞧着母亲曲意逢迎,换得两人平安团聚。
这些年在安国,身后不知多少根手指头指指点点。
有诋毁他母亲不知羞耻,不懂伦常的,有骂他认叔为父,居心不良的......
至于叔父家的正室婶婶与堂哥堂妹们,更是对公良玉钰恶语相加,动辄打骂。
公良玉钰隐忍多年,只为掀倒叔父一家,踩上舅舅的脸,以报母子俩多年的屈辱。
这次安帝命他出来运作,就是绝好的机会。
他需要立功,首先取得叔父的认可,获得更多的权利。
当然他也知道,此行必然艰险,搞不好小命都会搭进去,所以才会拜丙医师为师,学医术,隐身份。
面对着笑眯眯给自己夹菜的舅舅,公良玉钰的注意力都在怀里揣的药包上。
他真的很想毒死对方,一了百了。
深吸口气,他调整心态,语气淡淡:“舅舅,我出来游玩够久了,本打算今日启程回去的。母亲她,身体不好,我很担心,就想......”
“哎,刚来怎么着急走呢。既然是出来游玩的,想必温婉的身体不算太差,你也不用过度担心。在这玩些时日,朕让你几个兄长陪你逛逛。”
晋帝突然提高声调:“对了,朕怎么把妍儿忘了。妍儿啊,是你妹妹,刚刚及笄。来人啊,去找妍儿过来一同用膳。”
公良玉钰差点掀了桌子。
他忍得眼角肌肉抽搐。
不禁想到自己的母妃,是否当年也是如此被拉出联姻,送去安国为妃的?!
待南宫妍聘聘婷婷的出现,被晋帝安排坐在他身旁之时,公良玉钰终于忍不住唰的站起来。
坐着的圆凳被绷翻倒,吓得南宫妍惊呼一声。
南宫妍长的算是比较标志的,杏眼圆眸,皓齿朱唇,瓜子脸透着稚嫩的粉红。
“阿嚏!阿嚏!...”
公良玉钰面对南宫妍非常夸张的打了好几个喷嚏,随后揉着鼻尖说抱歉。
南宫妍粉红的小脸被喷成酱紫色,捂着帕子跑出门去。
“抱歉,我对女子的味道过敏。”
晋帝满脸关心担忧的说:外甥,这是病,得治。
最新消息传出来,安国皇子公良玉钰身体不适,被晋帝破例留在宫中疗养。并且已经亲笔手书,给安帝去信,报平安。
至于那位丙医师,也被晋帝以招揽为名留下,暗地里给医师谷也写了封求才若渴的信件。
等待回信的半个月中,丙医师迫不得已去帮公良玉钰治疗女子过敏症。
若治不好,丙医师的医术将会被质疑。
治好,公良玉钰和南宫妍的联姻怕是要板上钉钉。
丙医师为了自己的名声劝他:一个女子而已,要了就要了,不妨碍什么。
公良玉钰冷着脸:我嫌恶心。
丙医师:我看过了,南宫妍还是个黄花闺女,你恶心什么。
公良玉钰:你行你来。
丙医师:......
出谷之后第一次遭遇医术上的滑铁卢。
接着,是第二次。
医师谷给晋帝回信,说谷中没有姓丙的叛徒,让晋帝自行决定丙氏的去留。
一封信寥寥几个字,已经讲明医师谷和丙老头划清的界限。
既然医师谷驱逐出来的人,自然是这人有问题,不能用。
晋帝毫不客气的将人请出皇宫,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由黑甲军监督他即刻出城。
这跟游街差不多,丙老头脸都绿了。
等公良玉钰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显然他这位徒弟也被瞒的很苦。
晋帝趁机安慰:莫要难受,年纪小的时候遇到几个心怀不轨接近你的人很正常,以后多留个心眼就是。
就在公良玉钰还沉浸在被师傅欺骗的懊恼愤怒中时,安帝的亲笔手书也送到了。
安帝同意这门婚事,并连同信件一起送来尊半米高的白玉观音像。
说是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最近两年都在传,安国招揽能者加入,是生了逐鹿天下的心思。
晋帝主动提出联姻的事,像是在和安国服软,避战。
公良玉钰既然出现在晋国搞事情,已经明晃晃的昭示了,安国要对晋国下手。
外头众说纷纭之际,晋国大将军府闹出一件事情。
病重的老将军遇刺身亡,少将军受伤,刺客脱逃。
京都城立刻严密封锁起来,搜查刺客。
消息传至晋帝的耳朵里,听说将军府那名刺客正是丙医师带去的医女,留下给老将军每日行穴道疏通术的。
如此一来,丙医师虽已经出城,还是被通缉。
公良玉钰只能装作不知,继续扮忧郁,一副被人抛弃欺骗的可怜郁闷模样。
御书房的灯火通明,里头静悄悄的。
随侍一旁的大监抬抬眼皮,抿抿干巴巴的嘴唇。
晋帝已经盯着面前的空白圣旨小半个时辰了,迟迟不曾下笔,也不知是什么心思,要写些什么。
正猜测着,晋帝端起茶碗嘬了一口:“凉了。”
“陛下稍等,奴马上去换热茶。”
大监端着冷掉的茶碗出门,自然有小太监过来接下,重新递上早就准备的热茶。
蓝花瓷茶碗轻轻放在桌案上,晋帝终于动笔。
大监退到一旁瞄着,看到了康德王的名字。
据公良玉钰讲述,康德王在外头不但宠幸了女子,还有了娃儿,这可给陛下气的不轻。
如此大事不曾上禀,陛下降旨该是问责赐罪。
晋帝奋笔疾书,殿门外闪过道身影,裙摆拖地,金钗晃眼,该是皇后殿下。
大监悄悄走过去,就听门外急急追来的宫女正对着皇后小声禀报:“娘娘,薛夫人派人递信求救,她先前假孕之事被贺大人拆穿。还有...薛夫人与那混混的过往,也被知晓。贺大人动手打人,还软禁了薛夫人...”
皇后冷声哼着:“姓贺的好大胆子,本宫的堂妹也敢殴打。”
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大监重新回到晋帝身后站好,那封圣旨也就此落笔。
晋帝眯着眼:“何人来过?”
“回陛下,是皇后殿下,瞧着您在忙未曾打搅,已经回宫去了。”
晋帝似乎叹了口气,拿起印玺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