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马秋风大散关

部队驻守古陈仓——宝鸡时，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大散关。尤其每年秋季，总要领略、感受一番雄关苍凉、壮美的秋色。

车出市区西南，紧贴渭水支流清姜河，在虬曲蜿蜒的川陕公路上奔驰。秦岭横贯东西，层峰叠峦，莽莽苍苍。跨过这千里蜀道的起点，倏忽间头顶一线天隙，脚底万丈深渊！正所谓“路尽蜀山险，气增秦地雄”。俄尔，右侧绝壁上“古大散关”几个遒劲大字赫然跃入眼帘。但见眼前双峰如削，姜水中流，幽幽峡谷里寒烟如织，乱云飞渡，气象萧森。好一个奇绝天险大散关！好一个秦蜀襟喉，川陕锁钥！著名的陈仓古道就从这里发轫。

漫步古关前，我禁不住浮想联翩，思接千载。陈仓道历尽沧桑，大散关饱经兵燹，历史在这里上演过多少回战争奇观。尤其是公元前206年，屈居汉中王的刘邦用韩信计，偷渡陈仓，却摆出一副要从褒斜道出兵的架势，派人佯修栈道。楚军果然中计，闻讯立即加强斜谷防御，紧扼褒斜道口。韩信却暗率大军出勉县迂回北进，循陈仓小道突入秦川，渡渭河于陈仓古渡口，倒攻散关，使刘邦一举而定三秦，为统一天下打下了基础。其后，东汉末曹操出散关征张鲁，三国时诸葛亮出散关与郝昭争战……有名的战事多达几十起。其中最著名的当首推宋金两家在关东的和尚原大战。公元1131年秋，金兀术亲率十万大军，企图从陈仓道破散关南下入关，然后顺江东下，蹂躏东南。南宋名将吴玠、吴璘兄弟与部下同仇敌忾，依据散关天险，组织强弓硬弩，奋勇杀敌，并以奇兵侧击，伏兵截杀，直杀得金兵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兀术亦身中两箭，剃须只身而逃。于是吴玠、吴璘兄弟名扬陇蜀，宋军士气大振。陆游著名诗句“铁马秋风大散关”即指此役。这位曾从军散关前线的爱国诗人，留下了多首守战散关的诗篇。

一声长长的汽笛打断我的思绪。抬眼望，凌空欲飞的宝成线上，一条绿色的钢铁游龙穿云破雾而去。昔日的栈道之险、蜀道之难，早已被抛进历史的深谷，硝烟散尽，金戈沉埋。但雄关依旧，山河长在，永远是一部百读常新的无字史书呵，一册百看不厌的立体画卷！

1995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