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臣与她,并无关系
思索了片刻,江见月抬头看着他,勇敢地问出了之前从未宣之于口的那句话。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婚约吗?”
“大胜归来之时,向我爹求亲”
虽然在极力忍耐,可江见月望着他,美丽的眸中还是渗出了泪水,却仍一字一句地说着。
宋之璟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冷厉和警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无措,仿佛刚才的话都是她捏造出来。
他看着她,目光陌生无比。
“你确定?我们之间有婚约?”
江见月坚定地点头。
“之璟,不要再想了,你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宋之璟一只手扶着额,眉头紧蹙,看上去万分痛苦。
柳希芸扑上去抱住他,哭得满脸是泪。
不知何时,这边角落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外人。
江见月回过神时,周围已经围着许多人了。
眼前的情景真是噩梦。如果真的是噩梦就好了。
宋之璟一只手痛苦地扶着额,另一只手还牵着柳希芸,女生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原来这种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段子不是戏本里才有啊。
江见月勉强提起力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祁非晚施施然伸过来的手挡住了。
“怎么就要走了啊,江小姐不是跟宋小将军青梅竹马吗?这样大喜的场合怎么也不多待一会儿”
这个祁非晚,平时跟她不对付也就算了,这种场合故意跟她玩难堪是吧。
“不是听说宋小将军跟江小姐你即将成婚吗?怎么……”
她佯装讶异地指着身前的一对男女,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任谁都听得分明。
也是,江见月跟祁非晚不对付是出了名的。
当年赏花宴上祁非晚跟江见月穿了同样的衣衫,她被众人指指点点。又因为当时赛诗输给了她,就此结下了梁子。
如今好不容易被她抓住了羞辱自己的机会,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闺阁女子,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此事我实在不知。祁家的婚事,难道是非晚你做主吗?”
“你!”
祁非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而又换上了刚刚那副伪善的样子,“宋小将军此番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就是妹妹你已经年岁不小,如今......“
祁非晚的话没有说明白,但在场的众人却是都听明白了。
京城中谁人不知,江见月跟宋之璟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也正因如此,江见月这几年再无人上门提亲。
如今宋之璟移情别恋,祁非晚这是在讽刺江见月为等宋之璟白白等了这些年岁呢。
“皇上驾到!”
闻言,所有人皆躬身行礼。
想必皇上是知道了此处的情形,才来的这样快。
“宋之璟,你的折子朕看过了,你要求朕赐婚的可是眼前这位姑娘?”
宋之璟一只手仍紧紧地牵着柳希芸,面对皇帝的话,他坚定应是。
“那江姑娘呢?”皇帝的目光在江见月身上扫过,最终又回到了宋之璟脸上。
宋之璟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变,“微臣与她,并无关系。”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惊呼声。
江见月眼中蓄满了泪,却强忍着不让那眼泪流出来。
此情此景,皇帝似是在纠结什么,良久,他转身问江见月。
“江姑娘,可是他说的这般?”
江见月点点头,强忍着胸腔中的悲戚,淡漠地道:“宋小将军的确与我毫无关系,若是此番能得见宋小将军大婚,臣女必送上大礼,以表庆贺。”
话已至此,皇帝下旨准了宋之璟所求赐婚一事,作为宋之璟大胜归来的赏赐。
“陛下,臣也有一事,想恳请陛下”
正当大家都在向宋之璟道喜时,章远怀突然跪请皇帝恩赐,众人一时之间皆讶异地看着他。
这章远怀是抚远大将军夫人家的远房亲戚,原本身份低微,后来来京城投奔抚远将军,在军中挣得了些功劳,得了封赏,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章远怀一向沉默寡言,外人都很少见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
更别提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主动恳求赏赐。
皇帝心情好,赶紧命人将他扶了起来,满脸慈祥地笑问道“远怀啊,难得见你开口跟朕求些什么,说吧,朕听听”
章远怀望着站在一侧的江见月,沉声说“臣自知身份低微,然窈窕淑女,臣心悦之,臣斗胆请陛下为臣和抚远将军之女江见月赐婚”
什么?!
他竟然要求娶江见月?
江见月片刻前才刚被宋之璟抛弃,章远怀竟这样迫不及待地请旨。
祁非晚气得恨不能在江见月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然,江见月本人也惊呆了。
虽说素日里章家表哥表妹都和她很是亲近,如同一家人,但心悦之意,他此前可是从未说过。
“陛下,今日可是要牵红线到底了?”
场面有些难看,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便传来了爽朗的说话声。
人未到,声音便先到了。听这口气,想来是祁阳王世子萧昀澈没错了。
祁阳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这位世子是祁阳王的爱子,从小就是在皇宫里皇帝带着长大的。
世子殿下身份尊贵,偏偏性子开朗,善与人交,这样的场合他是场场必到。
“澈儿,方才朕还说你今日竟不来凑这热闹,打算叫他们去请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萧昀澈给皇帝见了礼,笑道:“哪能不来呢,听闻您给小将军做了大媒,赶着过来喝杯喜庆酒呢。”
“我这人还没到,就听到陛下这是又打算做一桩大媒了?”
被萧昀澈这么一说,皇帝也跟着笑出了声,目光在江见月和章远怀二人之间巡视,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萧昀澈凑到皇帝跟前,不知低声嘟囔了些什么。
皇帝这才将章远怀叫到了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姑娘家的婚事,还是待你与抚远将军商量了之后朕赐婚才更为合适,到时,朕再下旨,岂不更好?”
话已至此,章远怀谢恩。此事不了了之。
萧昀澈扶着皇帝的手远去了,临行之前,江见月抬头时的目光正对上了萧昀澈的。
姑娘眼眶通红,弱柳扶风。
世子殿下却是满眼得意,志在必得,甚至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对着她挑了挑眉。
这目光,别人看不到,也看不懂。
江见月却是没什么不懂的,脑子不期然闪过几日前在大灵恩寺的一幕。
同样张扬夺目的笑容,同样志在必得的目光,江见月这是第二次见到了,她捏着帕子的手下意识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