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狂想: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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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美人鱼:青春的水族馆

床头的闹钟响了又响。

少女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一把拍在床头跳动着不安的闹钟上,随后又缩了回去。

这是一间十分干净而整洁的卧室。干净是因为少女将其整理得十分整洁,整洁则是因为房间里除了一张椅子和少女睡着的床外再无其他大物件。

窈窕的少女裹着白色的被单,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子呆呆的凝视着灰白的天花板,缩在被子里不曾动弹。

直至下一个闹铃响起。

少女掀起身上薄薄的被单,将自己瘦弱而窈窕的身躯暴露在初春微冷的空气里,在微醺的阳光中美得梦幻而诱惑。

包裹在黑色过膝袜中的纤细双腿找到了摆在床边灰色的棉拖鞋,啪嗒啪嗒的向洗手间走去。

在一阵令人在意的水流声响过后,少女踩着棉拖鞋又啪嗒啪嗒的回到床边,从昨晚买回来放在书桌上的餐包袋中摸索出一片叼在嘴里,抓起椅子上挂着的大衣和单肩包,慢悠悠的走向门口,换上依旧很亮的小皮鞋,走出家门。

初春的阳光照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为她注入一丝暖意。

但属于人类世界的层层叠叠,或高或低的将无私的太阳遮住,留下一片萧瑟的阴影。

少女站在这萧瑟的春风里,抬起头看着四周层叠的钢铁森林,清冷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带着几分凄凉的无奈。

在这现实的世界里,就连阳光都不完全属于自己。

少女默默的站了一会,直到另一阵带着残冬寒意的春风袭来,她才加快了脚步,离开这片萧瑟的阴影。

向着阳光追去。

==========

少女推开教室门,步入嘈杂而纷繁的教室。

门扉被打开的声音令交谈着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她这里看了看,但在下一刻又很快的挪开视线,回到自己的小圈子中去。

乐得清闲的少女并不在意无人招呼的情形,这样的情形对于她来说已是日常。

从一开始就没有和他人扯上过于深入的关系的少女,属于班级中小透明一般的角色,是那种大家毕业之后在记忆中翻找许久才能发现的,那个在班级里沉默寡言,成绩一般,毫无出彩也从不惹事的人来。

少女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里叼着的餐包在进校门前被她一股脑的塞进嘴里。或许是太过干燥的缘故,少女很是费力的咀嚼着那几乎填满整个口腔的面包,清冷的脸蛋微微鼓起,像是进食的仓鼠。

一盒微热的牛奶贴上少女微微鼓起的脸颊,让她低垂着的眸抬起,看向坐在自己身侧叼着棒棒糖的女孩。

将口中干燥的面包稍稍吞下一些,少女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又推回到棒棒糖女孩的桌面。

“一早上吃糖对牙齿不好。”

“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棒棒糖女孩白了一眼仍在努力吞咽的少女,拿过桌上的牛奶小小的吸了一口,又推回少女的桌面。

一盒小小的牛奶就这样在两人的桌面之间来回滑动着,渐渐发出“呼哧呼哧”的喘声,最后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握住,坠入它终将回归的黑色深渊。

与此同时,那催命的丧钟响起,将嘈杂的四周变得安静。

牛奶盒躺在黑色的深渊里,伴随着这安静的丧钟,缓缓闭上了眼睛。

牧师神情严肃的步入寂静的教堂,为它送上最后的悼词。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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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日常往往是枯燥而重复的,却拥有着无法重来的唯一性。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去怀念过去不可挽回的时光,怀念无所顾忌的懵懂时光。

少女静静地站在教学楼下,漆黑的眸子盯着天空中飘飘悠悠的云,脑袋里被茫茫然的柔软填满。

当天边的云彩渐渐被赤红色的光芒笼罩,站在楼下的少女终于等到了自己所等待的人。

叼着棒棒糖的女孩从教学楼里啪嗒啪嗒的冲了出来,在一个飞扑后懒懒的挂在少女背上。

“很重。”

“才不重。”

一枚草莓味的棒棒糖被女孩塞进少女嘴中,在她柔软的舌尖化出一丝柔和的甜味,将少女心绪间茫然的云染成棉花糖。

“你要我就这样背着你去吗?”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在意。”

可我会在意……

“下来。”

“唔……不想下。”

“不要逼我把你扔下来。”

“真无情呐,爱丽儿。”

棒棒糖女孩从爱丽儿身上滑下,“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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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市,一座在地图上并不起眼的临海小城。

或许是因为总是慢人一拍的缘故,白沙市时至今日依旧保留着毫无人工破坏后恢复痕迹的海滨生态。

或许是被这样原始的生态所吸引,爱丽儿在很早之前就钟情于这座边陲小城,以至于在初中毕业后独自一人开到了这座小城中定居,成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她孤僻,高冷,冷淡而清澈的瞳孔总是带着几分抗拒却又礼貌的深邃,让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去在乎她,却也下意识的远离她。

她像是可爱的,矛盾的刺猬,将尖刺面向世界,将柔软守护其中。

在少女的意识里,这样的生活或许会一直持续到自己高中毕业。

但属于人类的人生,从来不会是孤身一人。

女孩叼着棒棒糖像是泥头车一样闯进了少女的生活,成为她这短暂的高中生活…这漫长人生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女孩名叫白淇汐,据女孩自己所说,名字里的“淇汐”二字原为“淇隰”,出自《诗经·氓》中的“淇则有岸,隰则有泮”一句。后来或许是女孩总是在考试的时候因为名字比题目还难写而哭出来,一度有过名字没写完而被打了零分的情况,其父这才拉着哭唧唧的女孩跑到民政局,把名字改成了读音相似的“淇汐”,为其父保留了最后一丝倔强。

少女也曾问起女孩为什么改名却还依旧保留着“qixi”的读音,得到的回答是女孩长久的沉默后一声带着不确定性的疑问——“简单吧?”

少女自然知道答案远不止于“简单”二字所能概括,身为被宠爱着的下一代,名字承载的往往是属于上一代人美好的祝愿和期许。

但少女并未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深藏于内心的秘密,自己的秘密甚至只会比女孩多而不少。

清冷而高挑的少女与叼着棒棒糖的慵懒女孩走在海滨的小道上,迎面的海风将两人的长发吹起,带出独属于两人的青春气息。

==========

白沙市市立水族馆,简称白沙水族馆,是这座海滨小城中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之一。

少女和女孩肩并着肩,弯腰躲过水族馆门牌上垂下的爬山虎,顺着一旁十分隐蔽的工作人员通道溜进空无一人的水族馆中。

幽暗的灯光中,少女和女孩一前一后,穿过游鱼与水草摇曳的小型水箱,穿过如梦似幻的海底隧道,穿过人工冰川中层叠的黑白胖胖们,抵达属于两人的终点——白鲸馆。

“今天多久?”

“半个小时吧。”

“好。”

女孩将背上的书包放到一旁,朝着平静的水面唤了一声。

“苏苏(Su)!”

口牙——

清脆的,悠扬的呼唤伴随着白色精灵冲破水面而来,激起一阵欢愉的水花,星星点点的落在水面上,荡出一阵又一阵激扬的波纹。

这是一只白鲸,一只与其他白鲸相比稍微有那么一些不同的白鲸。相同之处在于她和其他白鲸长得没什么两样,不同之处则是她作为一只年岁近百的白鲸,居然还保持着如此优秀的活力和健康。

通常来说,一只普通的白鲸的寿命在30-40年间,当然也不是没有特别长寿的家伙活到了60岁左右才逝去,但年岁近百的属实是特例中的特例,是堪称“奇迹”的存在。

“苏苏今天的状态也很好呢。”

白淇汐蹲在水池边,伸手摸了摸从水中冒出半个脑袋的苏苏,叼着棒棒糖的嘴角扬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兴许是体会到了女孩心中小小的雀跃,白鲸苏苏贴着女孩手掌的额头也开始不断晃动起来,伴随着一声又一声高亢而清澈的叫声。

“嗯,你们已经玩上了啊?”

已经换好一身潜水服的爱丽儿看着蹲在水边与苏苏玩耍着的白淇汐,“我准备下去咯,帮我记下时间。”

“好,”白淇汐拍了拍苏苏光洁的额头,“去吧,帮我看着点她。”

口牙——

伴随着两声轻巧的“噗通”,身着潜水服的少女于白鲸之后没入水中,漆黑的身影在水波游荡中没去,只留下水面上静静荡开的纹彰显着曾经有过的浪涛。

蹲在水旁的女孩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支棒棒糖,撕开包装放入嘴里。

淡淡的甜味漾开在少女柔软的舌尖,带去令她放松的愉悦。

在孤单的幽蓝色灯光下。

时光与青春,肆意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