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美人鱼：溯名往昔
白淇汐。
原名白淇隰，其中“淇隰”二字来源于《诗经·氓》中“淇则有岸，隰则有泮”一句，意为：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不是形容女孩的诗句，但联系其上下文来说，似乎是作为主角的‘女子’将这涛涛淇水和泥泞沼泽比作了那应有尽头的不幸。
人生的不幸总会有尽头，否极泰来是所有处在逆境之中的人，挣扎着努力活下去的希望之一。
这样看来，白淇隰这个名字，似乎寄托着爱着她的人希望她能不再体会到不幸滋味的美好祝愿。后虽因年幼的女孩对难写的字愤愤而哭的次数增多而不得不改名为“淇汐”，但终究还是没跳脱出“qixi”的读音。
但或许……
这个名字的起因，真的就只是‘简单’而已。
=====28年前·白沙市南区·城中村·某小巷=====
“站住！”
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追逐着前方慌乱逃窜着的身影，在旧城区中弯弯绕绕的小巷中来回闪烁着，一点点的靠近。
直到……
“臭条子，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一手持刀，另一手将一脸懵懂的高中少女要挟在怀中，神情激动而胆怯，刀锋在他手中颤抖着，就像是他此刻狂跳着的心脏，波动着的神经。
年轻警察停下脚步，微微喘着粗气的他看向紧张而慌乱的男人，漆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又变为坚定的镇静。
“放下刀，你还有退路。”
“我有什么退路！你们这些条子现在不就在逼我走上绝路吗！”
中年男人怒吼道，像是要将自己内心的愤恨和委屈一并发泄出来那样。
“不要把他们和我相提并论，我是来帮你，而不是害你的。”
年轻警察挑了挑眉，“虽然现在的警局里是那群虫豸掌局，但这样的情况不会持久，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放下你的刀，不要让小错成为大错。”
“真的变成那样，我怎么都救不了你。”
年轻警察站在男人身前，姿态放松而悠闲，他淡然的表情似乎预示着此刻场面尽在其手中掌握。
如果不是被挟持着的少女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小腿肚子的话。
中年男人似乎是被年轻警察的话语所触动，挟持着少女的手臂微微松了松，那对布满血丝的双瞳中清澈的亮光一闪一灭。
年轻警察知道，这代表着自己刚才的话语一定程度上动摇了中年男人冲动的内心，当然，这也可能会让男人就此冷静下来，做出更超出常理的举动。
但是，这一担忧在下一刻变为了完全的震惊和冲击。
在男人手臂稍稍松开的那一刹，一直没有任何举动的少女就以一击十分刁钻而犀利的肘击，狠狠的打在中年男人的肚子上，并顺势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臂，娇小的身体往后一靠，将中年男人的身体顶起，顺势朝前一扔。
“噗通”
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一脸懵懂的错愕，手中的小刀早已不知飞到小巷里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睡着了，就像现在躺在地上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够睡过去，然后在明天早上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醒过来。
“喂，傻了？”
中年男人懵懂的眸子清醒过来，他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年轻警察，短暂失神后苦笑出声，伸出了双手。
“伸手干嘛，你是嫌受的罪不够？”
年轻警察白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事赶紧走吧，大秋天的躺在地上这么久，没着凉也够让你喝一壶的。”
“可是……”
“行了，你的事我会留意的，下次别太冲动了。”警察摆了摆手，从自己的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男人手心，“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小朋友么，这么晚才回去还空着手，小家伙会不高兴的吧？”
“……谢谢。”
男人沉默了很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工装上的灰尘，十分珍重的将那根棒棒糖仿进口袋里，朝年轻的警察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错综复杂的小巷。
“他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
年轻警察转过头，看向那斜靠在巷口，很是自来熟的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抬头望天的少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洛淇隰，你怎么又跟踪我？”
“……路过。”
“算上今天，你已经路过16次了。”
“路过又不犯法。”洛淇隰低下头来，向着年轻警官走近几步，娇俏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弧度，“反倒是白警官你，对于我的事记得到是很清楚啊。”
“我可以当做你是在调戏我吗？”
白晟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微眯起眼的少女，没好气的抬手赏了她一记轻轻的手刀，“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16遍啦。”
“你也知道啊！”
白晟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可奈何。
少女是白沙市市立高中高三部的学生。
因此，家长们对于少女的评价就变得矛盾而尴尬起来，少女像是长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刺痛着他们心中对于孩子和她，比上不足比下无余的矛盾心理。
但在白晟看来，少女不过是寻找着能够落脚的地方，飘荡在这白沙城中的有名幽灵，看似矛盾满满，却又空虚无比。
白晟与少女的【初遇】，是一场针对少女自身的校园霸凌事件。
说来奇怪，已经在学校和社会打出名头的少女，按常理来说，不应该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去触少女的霉头，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白晟接到报案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低垂着脑袋，黑红色长发将她的脸庞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连带着将那被撕扯得凌乱的校服一同。
她像是名画《自由领导人民》中那位戴着弗里吉亚无边便帽，高举着三色旗的克拉拉·莱辛，站在这破败战场的正中央。但与那位克拉拉·莱辛不同，少女的身边并未有与她志同道合的战友，有的只是萧瑟的秋风和满地浮尘。
实话实说，白晟在那一瞬间有一刹那的心跳加速。
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儿时喜爱的动画中那个善良且正义，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闪闪发光的女武神——
如果不是少女顶着一头稍显纷乱的秀发，像僵尸一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话。
=====【初遇】的3小时后·白沙市第二人民医院=====
少女悠悠转醒，混沌的眸子里满是懵懂的无知，脑袋上似乎被什么裹了一圈又一圈，沉重而疼痛。
少女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摘掉那束缚在自己脑袋上的东西，却在下一瞬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嗯……？”
“别动，伤口会开裂的。”白晟放下少女纤细的手臂，“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警察……？”
“嗯。”
“为什么警察会在这里？”少女懵懵的问道，显然是还没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我在哪里？”
“这里是第二人民医院，我接到报案说城中村里有小混混在挑事，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昏迷了的你。”白晟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脑袋有点重之外，其他好像还好。”
少女眨了眨眼睛，“谢谢你，警官。”
“……我还不是警官呢。”白晟笑了笑，“医药费这些我帮你付了，不值几个钱，休息好后就回家去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之后你能到警局来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配合我们调查。”
白晟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少女床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
少女看着那背对着自己，摆了摆手后便远去的身影，许久之后才呢喃出一声。
=====【初遇】的三个月后·城中村·某小巷=====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白晟扶额，有些愤愤。
“我不能在这里吗？”蹲在巷口的少女挑了挑眉，“警官你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诶。”
“这是我这周第七次遇到你了，洛淇隰。”白晟叹了口气，“你搞什么呢？”
“也没谁规定高中生下了课不能在这里打工吧？”
“你TM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店啊？”白晟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那被一一带上警车的jk、网袜萝莉、黑丝御姐们，低低的又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
“工作期间不要总说脏话嘛，小白。”洛淇隰抬起头来，娇俏的脸蛋上满是笑意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晟，“摸摸头，别生气啦。”
“……你很缺钱？”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洛淇隰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说很缺的话，你要包养我吗？”
“如果你很缺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白晟的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下一次不是我出警，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嗯？”
“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白晟压抑着自己几乎要涌出喉咙的，带着一丝莫名其妙心疼的愤怒，“给我珍惜起自己来啊混蛋！”
少女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在倾泻出自己那莫名的情绪后，低着头站在阴影之下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刹之间燥热起来。
这不讲道理的燥热让她蹲着的身子在下一瞬站起，温润的唇不讲道理的紧贴在那此前关注过很多次的唇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甜和柔软。
在那昏黄的小巷中。
在那永远无法忘却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