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脚鬼
“有人死了。”
站在二楼的一间教室内，观摩着墙壁上的人物挂画，方凃忽然间眉头一皱。
此前，虽然他放任躲藏的九人各自离去，却也并非毫无后手。
至少在这片灵异空间内，这几人大概的位置，是死是活，全都在方凃的掌握之中。
这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来自厉鬼的能力。
与玄清观主这等根正苗红的道门高人不同，方凃虽强，却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他的许多手段，都或多或少带有厉鬼的痕迹。
甚至就连他脚上那一双沾满血迹的皮鞋，也是从某个极为恐怖的厉鬼身上薅来的。
不过，钱志鹏的死，并不在方凃的预料之中。
要知晓，厉鬼的行动同样会受到规则的限制。
而一旦厉鬼被闻芷秋看见，游戏便宣告结束，那么它辛辛苦苦将众人聚集到此地，也就做了无用功。
所以，方凃一直都认定，这个游戏背后的厉鬼，一定会隐藏得极深。
可偏偏，在没有被闻芷秋看到的情况下，钱志鹏还是死了。
“跟我来。”
考虑到杀人后的厉鬼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方凃不敢耽搁，迅速带着闻芷秋向钱志鹏出事的位置赶去。
来到楼梯口的时候，原本通向三楼的楼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刷着白漆的墙壁。
见状，方凃脚下步伐丝毫不减，皮鞋上的血迹微微发亮，已经被灵异空间扭曲到其他位置的楼梯，硬生生又拼接回了原本的位置。
二人冲上三楼，朝着左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具横躺在厕所门口的尸体。
只一眼，方凃便眉头一皱。
原因无他，钱志鹏的头颅并没有掉落下来，刚死不久的尸体却已经出现了腐败的迹象。
“你在原地等我。”
保险起见，方凃独自一人走了上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很快，他便发现，在自己行走的道路上，一串尚未干透的脚印，一直延伸向厕所的位置。
“这是？”
看着地上脚印的形状，方凃的神情愈发凝重。
这脚印明显与常人不同，后半段异常纤细，前半段则由分岔的两只利爪组成。
若单是如此，方凃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毕竟，这两年来，再怎么可怖骇人的厉鬼他都见过，光是这脚印还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心中不安的问题在于，他曾经在别的地方，见到过一模一样的脚印。
而那个地方，叫做困龙寺。
当初，从困龙寺逃出生天之后，方凃根据自己的命名习惯，将这种厉鬼命名为赤脚鬼。
赤脚鬼的特点在于，他本身是看不见的，却会在行走的过程中，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一旦有人踩到赤脚鬼的脚印上，就会瞬间变成一具尸体。
如果提前知道赤脚鬼的杀人规则，单一的赤脚鬼其实并不可怕。
可方凃当时面对的，却是数十乃至上百只赤脚鬼。
直至如今，方凃依旧记得，那时困龙寺的地面上，密密麻麻以至于重叠的脚印向着自己靠近时的情形。
可为什么，困龙寺里的厉鬼，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方凃心神难宁之际，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一次在厕所中响起。
杀人之后的赤脚鬼，并没有立刻离开。
方凃见状，果断迎了上去，凭借脚印确定了赤脚鬼的位置，伸手一抓，顿时感到了几分灼热的刺痛感。
即便赤脚鬼的杀人规律与触碰无关，但鬼的身躯也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若是换做普通人，光是这一下触碰，就足以让整个手掌失去活性，最终落得个截肢的下场。
但方凃不同，此刻，他那本就苍白的手掌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这并不是触碰厉鬼的后果，而是方凃故意为之。
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用厉鬼的手段来抗衡厉鬼。
就算厉鬼的身躯再怎么不可触碰，也不至于侵蚀同样充斥着灵异力量的手掌。
控制住赤脚鬼后，方凃手腕上的奇异纹路开始微微发亮，灵异的力量顺着赤脚鬼的身躯流淌而出，汇入方凃的体内。
不多时，在纹路末端的断裂处，一点新生的纹路缓缓浮现。
与此同时，方凃手中，一具暗青色的干瘪尸体好似凭空出现一般，铜铃大小的眼珠子里残留着恐惧的光芒。
杀死一只赤脚鬼，给方凃带来了大概三天的寿命，倒也聊胜于无。
将赤脚鬼的尸体丢在地上，方凃走出厕所，冲着闻芷秋说道：“鬼已经解决掉了，不过不是捉迷藏的鬼。”
“那其他人会有危险吗？”
闻芷秋担忧道。
不仅仅是王巧，此时在这片空间内躲藏的人中，有将近一半都是她熟悉的同学。
方凃点了点头，赤脚鬼本身并不强大，但胜在数量极多。
既然此地出现了第一只赤脚鬼，那就未必不会有第二只。
可眼下，方凃也没有多余的工夫去保护其他人。
他顺着楼梯回到了一楼，果不其然看到了屏幕上规则的变化。
紧接着，他目光移向教学楼的出口，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初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的寺庙，此时已经清晰了许多，他甚至能够看清寺庙大门上悬挂着的匾额：“困龙寺”。
可想而知，随着时间流逝，这片灵异空间最终会与困龙寺碰撞，并成为困龙寺的一部分。
到那时，即便是方凃，也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座堪称人类禁区的寺庙之中。
“时间已经不多了。”
方凃心中生出几分紧迫感，若是不能在困龙寺到来之前找到捉迷藏的鬼，他就只能抛弃这里的普通人了。
至于闻芷秋，虽然她并没有被厉鬼诅咒，但方凃自己也不清楚，将作为捉迷藏关键人物的闻芷秋带走，会引发怎样的异变。
可是，在困龙寺内的鬼已经侵入这片空间的情况下，要准确无误地找出那只操控着游戏的鬼，又谈何容易？
不过短短两分钟，方凃的感知之中，又一个躲藏在教师办公室内的躲藏者死在了厉鬼的手中。
形势危急，方凃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再四处走动，而是呆在一楼的大厅内，对着镜子思索着问题的关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闻芷秋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方凃的决定。
教学楼外边，困龙寺靠得愈发近了，闻芷秋甚至能够透过虚掩着的寺庙大门，看到门里边露出来的狰狞鬼影。
若不是两片空间尚未交汇，而困龙寺内比赤脚鬼更加强大的厉鬼，又都受到极为严厉的限制，它们恐怕早已冲出来，将这个敢于直视它们的人类撕成碎片。
“已经没时间了吗？”
思索之际，方凃抽空看了眼外界的情形，不禁喃喃自语道。
他此时并非毫无头绪，只是……那想法未免太过大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