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除魔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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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推断

“你是因为二管家今日有意让你查这位疯癫老姑娘,你才……”

“不是,是我刚刚问话二管家,我认为他会真话假话放在一起说,才会让咱们难辨真假,我突然问起这位老姑娘的日常,他没时间编,更无时间细想,所以大部分说的应是实话。”

于谦忙问:“你都问了什么?”

“我问他大小姐睡觉可睡得踏实,用饭可香,动手打杀下人是常事还是偶尔,可会胡言乱语……他答这位大小姐有时晚上折腾,时而暴饮暴食,时而颗米不进,经常胡言乱语,日常只是打几下,偶尔才会下狠手。”

“这能说明什么?”于谦问。

“说明这位老姑娘没什么力气!”陆凡严肃的说:“林阁老说正室夫人生下的这四个孩子,自小都身体羸弱,她是林府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本身就不会有什么劳作,病症也是慢慢严重的,且因病症又吃不香睡不着的,她哪来的力气打杀下人?我是说能将比她强壮的下人打死,需要的不仅仅是力气。”

刘能急道:“非得是打吗?她用匕首,剪刀,哪种不能杀人?”

“林府愿意她没事杀人玩?”陆凡皱眉问:“有一次之后,她屋中还能有这些利器?”

刘能眨了眨眼又说:“也可能她不动手,而是命身边的人动手……”

“有这工夫他娘早就知道了,能不过来阻止?我知道下人的命不值钱,但林府的名声可是关系到林阁老仕途的,正室夫人即便再不满林阁老宠妾,也要维护林府名声,因她的子女和她都被罩在这名声之下!一两个下人被打杀了还说得过去,这么多下人死了,他们瞒得岂不辛苦?早晚纸包不住火。”

于谦点头。

刘能挠了挠头问:“那,那你说毒虫案到底是为了遮掩何事?”

陆凡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严肃的说:

“我知道我下面说的话你们可能听不懂,我尽量用你们听得懂的意思表达。”

陆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林阁老说嫡子嫡女自小身子弱,你们觉得这会是他们没去京城居住的原因吗?莫说林阁老位高权重,便是富足之家,想将体弱的女儿嫁出去,想为体弱的嫡子找个好营生,都不是难事,大不了养一辈子,没到见不得人的地步,可对?”

于谦想了想点点头,刘能也跟着点头。

“尤其是庶子出息,林阁老是不是理应让兄弟几人亲近些,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二人又点头。

“可实际上,这兄弟几人很少来往,难道只是女儿疯癫吗?我昨日问过那些粗使婆子,他们说三位嫡子偶尔也很是暴躁……”

“你是说……三位哥哥跟妹妹一样?”于谦不可置信的问。

陆凡深吸一口气说:

“若是嫡子嫡女都有这种疯病,但林阁老是正常的,那是不是说明……正室夫人本就有疯癫之证?”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问话时有人说过,林阁老家原本很困顿,他十年寒窗怕是已将家中吃空,能娶到什么样的夫人呢?且我未听说林阁老有兄弟姐妹,只说父母在他考中之后几年中相继去世,这林府的家丑怕不止是已经故去的大小姐,或者说,这位老姑娘怕是替她娘亲兄长们背了锅。”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良久之后,于谦才开口道:“也就是说,妾室和小厮还有远房亲戚看到的是……三位嫡子发疯杀人。”

刘能急道:“这事儿可是发生在林阁老回来之后,林阁老怎会不知?”

陆凡笑了笑说:“林阁老知道的仅仅是老婆孩子都不正常,至于别的,自有夫人遮掩,而这种遮掩之法也传给了嫡子们。”

“我还是想不通!”刘能摇着大脑袋问:“若是夫人都是个疯癫的,她如何想到遮掩之法?她如何瞒住林阁老?别忘了早些年,林阁老的父母尚在,夫人即便能让老宅所有下人闭嘴,又怎能封住公婆的嘴?”

陆凡想了想,耐心的解释道:“这种疯癫之证并非从一开始便如此厉害,且不犯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

“你得过?”刘能瞪大眼睛问。

“我在狱中无事可做,便与狱中死囚闲话,听到很多之前未听过的奇闻轶事,死囚将死,自然不会出言诓我,且在桥台县得知县赏识,出过几次狱帮知县查案,所经之事,所见之人非京城侯府能比。”

刘能认真的哦了一声。

陆凡赶紧转移话题,又说道:

“这疯癫之证一开始若只是轻症,也就如同脾气差点的人一般,只看林阁老与夫人连生四个孩子便知,那时侯的林阁老并不知道夫人有这种病症,后来林阁老进京赶考,一考便是好几年,夫人在老宅既要伺侯公婆,还要照顾孩子,家中又无银钱,日子何其艰难!这样一来便使得夫人加重了病情,所谓疯癫之证,不过就是想得开想不开,是否有执念?执念起,人便更加疯魔,但那时侯夫人还能多少控制自己,直到林阁老高中,仕途顺遂一路高升,仍不肯归家看看,再加上纳妾生子,夫人或许才严重到杀人泄愤的地步。”

陆凡顿了一下又问:

“你们可知林阁老那两位庶子年纪几何?是不是没有比家中嫡子嫡女小太多?”

于谦忙说:“那位户部侍郎可是年纪轻轻便高中了,如今也是刚过四旬的年纪。”

“这就是了,林阁老还未高中,老宅中人艰难度日之时,他就纳了薛氏,这件事必然对夫人刺激很大,那时家中只有孩子,夫人怕是没少打,直到家中日子好过了,有了下人可用,夫人才开始用下人发泄恨意,别人或许无力打杀谁,但这位夫人必定是受过苦,出过力的,她手上的力道绝不输给一名正常男子!只是……我眼下还不知林阁老为何对自己父母不闻不问,或许他是记恨父母给他找了这么个妻。”

刘能紧锁着双眉说:

“我多少听懂了一些,林阁老这些年对不住正室夫人和嫡子嫡女,使得本就有病在身的夫人病情加重,子女从小挨打,性情要么怯弱要么暴躁,等夫人打杀下人时,被子女学了去,尤其是三个儿子,但这事被林府老宅瞒得严实,林阁老只知皮毛,不知细节。”

陆凡点头说:

“林阁老不肯带嫡出子女进京,或许也有报复正室夫人的原因在,他想为此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堵住朝堂之上那些人的嘴,并不容易,至少林阁老找的这个理由皇上是认可的,文武百官像是也没有什么异议,你们在京城多年可有听过有人背后议论林阁老宠爱庶子而忽略嫡子?”

于谦摇头说:“这么议论的倒是没有,只听说过林阁老出身寒门,让庶子出头也是不得已,至于为何不得已便不知了。”

刘能说:“早些年或许还有人议论,那时我们还小记不得,等林阁老权势在手,还有谁敢议论?只要皇上不觉得有什么,也便无人敢说了。”

陆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说:“我觉着……林阁老或许也曾挨过打,且不止一次。”

陆凡说完坏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林阁老挨揍时的模样,而后紧跟着又说:

“林阁老对先前的几起命案无动于衷,或许是他心里有数,又或许他确实不知实情,可当他孙儿孙女也死了,心中便生出一份执念,人走茶凉,他没有实权之后心中的落寞让他冲动了一回,他想告诉世人,即便致仕回了老宅,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于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殊不知这次冲动竟是将自家家丑彻底露了出来!林阁老致仕后肯回到老宅,也是因为夫人已经过世,他知道儿女性格怪异,并未想到会严重至此,如今可确定那妾室,下人乃至亲戚被杀,都是那三位好儿子为了不让林阁老知晓而灭口,毒虫或许便是那医师想出来的法子,他们自觉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陆凡收敛笑容,深吸一口气,他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将推断说明白,没想到于谦与刘能理解的这么快。

“但是,为何那妾室会看到嫡子疯癫的样子?她都能看到,为何林阁老会不知?”于谦问。

陆凡想到昨晚与林阁老的对话,眉头皱了皱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位嫡子犯病出了自己的院子,但那两名妾室居住之地很是偏僻,有些动静也传不到林阁老的耳朵里,这便是我刚刚问起林阁老回来为何没有老仆,管家相随的原因。”

“林阁老只带了随身伺侯的下人,带回来的人少了,在老宅里便如同少了耳朵。”于谦总结道。

刘能忙说:“如此一来,公子小姐的死更可断定是他人所为了,那三位再畜生也不会杀自己的孩子。”

陆凡紧皱双眉没有吭声。

于谦与刘能相互看了看,刘能大咧咧的说:

“我知你担心什么,你怕一旦查向府中三位嫡子,林阁老便会即刻阻止,但你也说过这事儿林阁老知道的时侯,皇上也就知道了,查不查下去由不得林阁老,再说,即便不查了,咱们也算是完成了差事,说到底这也是林府的家事,咱们听令便是了,这段时间先将毒虫案放一放,将公子小姐被害一案查明是真。”

陆凡看向刘能,很是严肃的说:“我真正担心的不是毒虫案而是后一起。”

刘能‘嗯?’了一声。

于谦嫌弃的说:

“你说怪我说你吗?他之前说了多少次了,林府的孙少爷孙小姐能是外人进府杀的了的?他还说过凶犯知晓毒虫案,想借着这股风,将嫡子嫡孙全都绝了,谁能知晓毒虫案?若是已经传的府外都知道了,还用咱们来查?他还说了,毒虫案的凶犯怕封府,后一桩命案的凶犯不怕,何人会不怕?他刚刚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解释清楚二管家是谁的人,谁的人?谁会想在这个时侯拉出林阁老挡在咱们面前?他昨晚见那三位嫡子的时侯,是不是嘟囔了一句‘或许没有下次了。’为何?”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刘能急道:“为何,为何!我哪知道为何?!”

“想啊!”

“你想明白了?”

“废话!没想明白能问你?”

“那你说为何?诶,别急,就只说他昨晚为何说没有下次便可。”

陆凡笑着摇头说:“因幕后那人已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三位嫡子必死无疑。”

刘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

“所以他才让二管家领着咱们往已故的大小姐身上查,而后林阁老出来拦着,九条人命也就这样过去了,等咱们走后,三位好儿子再相继‘病亡’林阁老悲痛之下一命呜呼,林家便是庶子说的算了,且将林家家丑也埋到地下了。”

“还行,没有完全痴傻。”于谦欣慰的说。

刘能顾不得跟于谦斗嘴,他着急的说:

“若真是如此,那,那便是林阁老的两个庶子,那位户部侍郎和外放的知府谋划了后一起命案,咱们现在做什么都无用了,即便二管家招认是受谁指使,他们只是不认只说诬陷便可,皇上也不会因为一个下人说了什么而定了他们的罪,只要再拖上一些时侯,林家便只剩他们二人了。”

陆凡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于谦却问:“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极有可能会对咱们下手吗?只看眼下,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啊,最终他们得逞了,咱们灰溜溜的离开,何须杀了咱们让皇上不得不严查他们?”

陆凡挑了挑眉说:

“咱们就此打住,自然不会有事,但若是我非要查下去呢?”

“查下去又能如何?只凭二管家的口供也无用啊!”刘能急急的说。

“眼下咱们连下人的口供都还没有得到,二管家未必就肯松口,他们自然只需坐等便可,但若是我能找到实证呢?他们怎会让实证传到京城?又怎会让知道实证的人活下来?!”

“你能找到实证?”刘能站起身不可置信的问。